【卡杨】堕落论

【作者:一支药 】拿坂口先生的论题写这么个沙雕玩意儿真的是非常对不起 大型OOC现场,有老先的大量搞事戏份,总觉得再这样下去我就要控制不住等边三角的心

那是伊谢尔伦的一个和平的夜晚。

平民区的市民广场到了晚间总不缺余兴活动。伊谢尔伦虽然地处军事要地,但因为易守难攻,战事大多发生在回廊外,要塞本身反而就格外安全。因而这里的居民享有近乎奢侈的安宁生活,他们不知道今晚要塞的几位高级军官正形象全无地厮混在广场中喧闹的人群里。

卡介伦坐在广场边上的凉亭里乘凉,觉得自己像是带小孩出外郊游的班主任。那边亚典波罗一手各拿着两瓶冰啤酒坐了过来。

“我最近在构思写些纪实性的东西,不知道从哪里入手比较好,”亚典波罗替两个人倒满酒,“前辈给点建议如何?”

“怎么搞的,杨也是一天到晚想写历史书,你们两个书读多了的毛病。”卡介伦嘴上这么说着,往亚典波罗那儿凑近了些,抬手敲了敲桌面,“我来告诉你写什么。”

广场上有人开始放烟花,噼里啪啦的脆响伴随着人们夸张的惊叫欢呼,卡介伦偏过头看过去,眼镜片的反光都写满了嘲讽。

“就写这个。”他冲光影缤纷的人群那边点了点,“战争中的狂欢与堕落,大型魔幻现实观察样本。”

亚典波罗点点头:“然后再跟我们两位行走的伤风败俗进行一番访谈,想必能获取新鲜的一手资料。”

“跟你谈话总是这么令人愉快、一点就通。”卡介伦举起酒杯,“你可比你那个学长得要领得多。”

“虽然您这么说,但前辈明明最偏心杨学长。”亚典波罗跟他碰了一下杯,那边“行走的伤风败俗”之一华尔特·冯·先寇布晃晃悠悠地挤过三五成群的人走了过来。

“在这种时候居然待在这儿枯坐,不是密谋不轨就是已经结婚。”先寇布不用邀请就径自坐了下来,一手拍了拍卡介伦的肩膀,“好先生您在这里也就算了,但好歹也该放年轻人去做他们该做的事情。”

亚典波罗从善如流站起来:“那么我去观察取材了,前辈,先寇布中将。”

卡介伦应了一下他临走前的致意,把亚典波罗喝剩下的杯子满上直接推到先寇布手边,顺着他之前的话嘲弄道:“你又怎么老是要去掺和年轻人的好事情?”

“身为黄金单身汉的我为什么不能去?”先寇布拿帕巾仔细擦去颈侧的吻痕,“再说这回可不只是我。”

他往一个方向努了努嘴。卡介伦眯起眼睛瞧过去,那边的人群伴随着嘈杂音乐,而杨的黑发脑袋正笨拙地在周围人的群魔乱舞里晃动。昏暗异色的夜幕里,暂时还没人认出混在平民中的军人,但也已经有好几双眼睛好奇而热切地注视着杨,或许正在试图回想起这个有些叫人眼熟的青年到底是谁。

“你给他喝了什么?”卡介伦盯着在那边手舞足蹈的人,头也没回地问先寇布。

“一点本地特产的烈酒而已。”先寇布摊了摊手,“没想到提督说是喜欢酒,但酒量实在不怎么样。相比起来舞技倒还差强人意了。”

“啊……”卡介伦有点绝望地叹了一口气,“麻烦你在他引起更多人的注意、被人拍下录像之前把他敲晕了带回来吧。不然我们明天就会看到一个缩在房间里长蘑菇、再也不肯踏出房门一步的司令官了。”

“乐意效劳。”先寇布顺手拿起手边的酒杯一饮而尽,而后迈着潇洒轻快地步伐走远了。卡介伦晃着酒杯无所事事地等着,看先寇布把杨从挤挤攘攘的人堆里捞出来。杨的兴奋劲头似乎有些过去了,人就有点萎靡下来。先寇布半搀着他近乎是把他给搂着往回走,一边对他附耳说了什么,杨低着头轻轻地笑起来。

卡介伦上前去把他给拉到身边。“你看看你这样子。”他皱着眉,同时注意到自己有些不寻常的火气。

“好了,爸爸来接你回家了。”先寇布松开手的时候不忘调侃,卡介伦给了他一个白眼,而杨在他们交接的手臂间挣了一下。

“请别这么说。”杨抗议地说,他几乎是生气的。

“哇,居然有脾气了。”先寇布对卡介伦惊讶地眨了下眼睛,“酒精的力量真是不容小觑。”

而卡介伦没有理他。他听见杨低低地继续说了一句,我爸早就死了。



等回到要塞的住地已经是后半夜了。卡介伦拖着看上去已经有些人事不省的杨进了屋,轻声缓步希望不会吵醒尤里安。好不容易把杨给拉进卧室丢到床上,他歪歪倒倒地晃着身子,嘴里哼哼唧唧不知道在嘟哝什么。

“先寇布究竟都给你喝什么了。”卡介伦头疼地自语。

不用说也知道。致幻剂给杨的黑眼睛晕染上一层朦胧水光,叫他整个人的精神浮游在半空近乎梦游。卡介伦扶着他的肩膀把他给按到床上躺好。

“你乖乖待在这儿别乱动,我去烧水给你泡点红茶。”

“不要……红茶。”杨用力挥开他的手,以杨的一贯水准来说这可以算是很大力了。

“好好好,不要红茶。”卡介伦耐下性子劝诱地哄他,一边心想连最爱的饮料也不要,这人是当真要完蛋了,“那给你弄点什么?蔬菜汁?”

杨忽然翻了个身坐起来,瞪着眼睛气鼓鼓地看着他。

“这又怎么啦?”卡介伦觉得自己要高血压了。幸亏奥尔丹丝给自己生的是两个乖女儿,他头脑发涨地想,谢谢了,他一点也不想体会儿子到了叛逆期的感觉。“那你到底想要什么呢?”他继续用哄小孩的口气问。他觉得自己已经极其耐心仁至义尽了,杨的神情却在一瞬间变得恼怒起来。

“你知道的……你明明都知道。”杨几乎是无理取闹地冲他嚷嚷,“你就是装作不明白。”

行吧。卡介伦揉了一把脸。药物的迷幻效果在杨的身上好像起了一个微妙的反作用:他在他自成体系的小世界里达成了极度的直率清醒,并且愤怒于外边的人不能自动去理解他。

“你没事了的话那我就回去了。”卡介伦打了个呵欠转过身。现在已经很晚了,他也很困了。

一个大力的拉扯从后面绊住他,差点叫他直接倒栽葱摔下去。

“杨威利!”他忍无可忍地低吼,“你有完没完了?!”

而杨坐在床上抬头看着他。他好像(或者说确实?)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只是无辜地眨巴眼睛。他现在完全就像是一个不明事理的小孩子。

自己跟一个小孩子较什么劲呢。

卡介伦伸手抚上杨的头顶,窗外冷色的人工光源映在杨有些单薄的背后。卡介伦让他重新躺下来,杨就顺着他的力度安静地倒下去(就像莎洛特的玩具娃娃,只要放平了就会自己闭上眼睛的那种。卡介伦想)。他也侧身在杨身边躺下,让杨把头枕在自己的手臂上,“好吧,那要爸爸给你讲睡前故事吗。”卡介伦笑着问。

他发誓他只是想开个拙劣的玩笑,但杨睁着眼睛一眨不眨愣愣地看着他。他看上去忽然变得异常脆弱,卡介伦觉得他好像再过一会儿就要哭了。

他心里踩空了一级台阶。杨的心中并不像他外表看起来的那样一片澄澈毫无芥蒂,这点卡介伦早就应该清楚。今天他和先寇布各自犯了一次错。

“啊……行了行了,我就在这儿。”最终他只得把杨整个人囫囵胡乱地拢到身前,并感觉到杨伸出的手臂环在自己背后轻轻拉扯住衣料。卡介伦小心地变换了一个稍微让自己不那么别扭的姿势,看来今晚他得不得已地充当一个人形抱枕。

杨的头顶抵在他胸前。他感觉到胸口触碰的地方隐约酸胀,就像是皮肤被割伤后,伤口快要愈合时的发痒与热意。这种热度很柔软,但又充满力量。卡介伦闭了闭眼睛。(“你就是装作不明白!”,杨的声音在他隐隐作痛的脑壳里敲敲打打),他仿佛听见虚空中细微的碎裂声,在黑夜里裂开不详的口子,小石子跌进深潭里,啪嗒,深深地坠下去。他决意不去听,他想追随着那石子沉坠一会儿,没关系,只要稍微一小会儿。他低头抱起靠在自己胸口的迷糊脑袋,在过长额发攀附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这只是一个代表诚挚情谊的亲吻,像最忠实的朋友,像最慈爱的父亲。而明早起来这一场荒唐梦境就会过去。到了那个时候,他就要把杨给踹到床底下,然后再到先寇布那儿去打爆他的头。

事实是,第二天早上卡介伦既没有机会把杨给踹下床,也没可能从武力值上胜过先寇布从而把他的头给打爆。在这些美好的可能性发生之前,把梦境给打碎的是尤里安。

“提督,该起床了……”每天如同时钟一样进行唤醒工作的少年在拉开监护人卧室的房门后眨了眨眼睛。

自己大概还没有睡醒。尤里安这样想着,慢慢退出房间关上了门,仿佛这样做就能让这个不太一样的早晨重启。

“尤里安,”半分钟后,连眼镜也没来及戴上的卡介伦走出卫生间,一边擦着刚洗完的脸一边摆出长辈的架势来试图解释,“是这样,你知道,男人总会有几个没事儿就一起喝喝酒的好兄弟对吧?”

“嗯……大概吧。”尤里安很不确定地应道。

卡介伦心里咂了一下舌。尤里安没有什么同龄朋友。他决定暂时无视这个不太好的事实,继续说道:“你是个好孩子,所以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但是我们——咳,你的监护人上学的时候,经常跟朋友瞒着教官出去鬼混,那喝醉了以后呢,大家直接挤在一起睡在一块儿,也都是很正常的。”

“啊……是这样吗?”少年睁着一双正直的圆眼睛认真地看着他。

“就是这样!”卡介伦一拍大腿,那边杨挠着支棱的后脑趿拉着拖鞋从卧室里出了来,卡介伦立马喊住他,“杨你也说句话啊。”

杨目光茫然地看着他俩,前夜的种种在他的脑子里走马灯,然后他肉眼可见的一个激灵就像尾巴被人踩了的猫。他快步径自往卫生间走去(甚至差点撞上门框),紧接着里面传来一阵手忙脚乱的动静,最后以一声玻璃碎裂的脆响作结。

卡介伦僵立了片刻后冲了进去:“等等,那是我的眼镜!”



那之后,伊谢尔伦出现了一系列的机能问题。引发这个问题的原因是要塞司令官的指令不知为何不再直接传达给要塞的事务监督,而通过层层渠道的转接,总没法及时高效的处理突发状况。并且,尤里安发现,原本同卡介伦一家每月总要搞那么几次的家庭聚会,好像有挺长一阵子都没有了。

“他现在看见我就躲……!”

在这周例行的干部会议结束后,杨又一次慌慌张张丢下杯子文件就跑了,留下菲列特利加和尤里安面面相觑地处理完多余的善后工作追过去,而卡介伦非常挫败地抱着头,把明显是故意拖拖拉拉落在最后的先寇布给扣了下来。

“这是好事呀。”先寇布好整以暇似笑非笑,拿起咖啡壶给自己续杯,“正常情况下,两个大男人醉酒之后一晚上同床共枕缠缠绵绵,第二天顶多互相骂几句就完了。现在提督这个反应……简而言之,他害羞了。”

“……为什么给你一说就这么恶心。”卡介伦对着桌子深呼吸,忽而又狐疑地转头,“等一下,你是怎么知道的?”

“稍微推想一下嘛。”先寇布用理所当然的口气道,“那天您送提督回家,要是什么都没发生那反而不对头吧。”

“你别说得好像这不关你的事,”卡介伦谴责地看着他,“再说发生什么了?我可什么都没有做。”

“对提督来说可不一定。如果他是个女孩,大概就是那种以为只要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就会怀孕的类型。”

“能请你稍微闭嘴一会儿吗。”卡介伦揉着一边额角,天知道他怎么会以为能从先寇布这儿得到什么好建议。

“您有什么可烦心的呢。”那边显然不打算给出任何建设性意见的人嗤嗤地低声笑他,“我还以为您早就喜欢他。”

卡介伦目瞪口呆。先寇布慢悠悠地低头啜饮咖啡,像是一点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卡介伦张了张嘴想反驳,但就像被按了消音键一样发不出声儿来。

“我确实喜欢他。”沉默了一阵儿后,卡介伦几不可闻地说。

他看上去真切地颓丧而苦恼。先寇布都有些不忍心去嘲笑他了。

“那不就结了吗,”过了一会儿,先寇布放下咖啡杯,难得露出有些认真的神情,“您看,您有娇妻爱女傍身,现在再加上一个相识多年的知己情人,这样的人生真是令人羡慕啊。”

先寇布说着换了一下坐姿,神色重新变得玩世不恭起来,“不行,这太不公平了,我要是见到我的女儿,就要教她把尤里安给抢过去。”

“去你妈的。”卡介伦终于口不择言,而先寇布放声大笑:“您虽然在各方面都很让人称道,但在享受人生这件事上,还是可以稍微听一听我这个不良人士的经验之谈。”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面对着桌上整齐排列的文件夹卡介伦转着笔不自觉地陷入沉思。战争与流离易于滋生道德沦丧,末日随时降临的悬剑使得人们趋向于及时行乐。卡介伦在上大学的时候做过相关调研,并写成文章论述战时紧缩经济与行乐主义消费之吊诡并行。那只是他自己一时兴起仅用作自娱的产物,因而放飞自我增添了相当多没必要的辛辣讽喻。这篇论文后来被亚典波罗偶然间翻了出来,如获珍宝非要拿到有害书籍同好会进行深入的学习讨论。这便是扯得有些远了的旧事了。卡介伦之所以想到这件事,是为了更为全面地去看待他自己这个人:他一方面看起来规规矩矩永远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另一方面却又有着看穿世事的尖锐刻薄;尽管他貌似比他结交的那些个愣头小子们更通晓世故,但在关键时候往往又转头去选择了不怎么讨巧的岔道。他是有点矛盾的、圆滑又尖刻的一个人。

所以他其实并非传统保守(至少比先寇布以为的要不保守),可又没法完全抛开道德的掣肘。“让杨成为自己的情人”,这个想法从各种程度上来说都很不对劲。人可以同时爱不止一个人吗。卡介伦发现自己掉进了一个前所未有的伦理两难陷阱。奇怪的是,卡介伦怎么想也没法把杨和奥尔丹丝放在一个二选一的选项上来看。他甚至给自己做了一个近乎极端的思维实验,比方说电车轨道的岔道前,一边轨道上绑着自家夫人和两个女儿,而另一边绑着杨威利。现在失控的电车哐哐哐地飞驰而来,作为无辜无助可怜的扳道工卡介伦要怎么选?这怎么可能,这种蠢问题想都不要想。但是如果轨道上一边绑着杨,另一边是全世界呢?

他当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杨。

因为总有人会去拯救世界,但没有他的话杨可要怎么办呢。

“中将……卡介伦中将,”有人连喊了他好几下,卡介伦抬起头,面前的通讯传令官有点手足无措地看着他。

“司令部东区3号楼的电梯出了故障,卡在两层楼之间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破事儿怎么都要跟他请示汇报啊。

“那让后勤赶紧维修一下,”卡介伦敷衍地挥挥手,想起来又顺嘴问了一句,“电梯里现在有人吗?”

“就是要跟您说这个,”通讯官一脸焦急,“那边信号系统也卡死了,暂时没法跟里边联络上。但是看监控的记录,现在……杨提督在里面。”

啊,还是让世界毁灭吧。

“喂,你还活着吗?”

这是卡介伦赶到发生故障的电梯门外冲里面喊的第一句话。

过了好一会儿,隔着金属门板从门缝里飘出来一个发闷的声音:“要是我死了,请一定要在工作日志上记一笔,标明是因为要塞事务监督管理不当,才造成要塞司令官惨死电梯厢中的后果。”

卡介伦翻了个白眼的同时放下心来。还有功夫跟自己拌嘴,看来这家伙的精神状态不差。然后他又觉得有一点点滋味莫名:杨已经有好些天没有跟他这样说过话了。

灾祸有的时候是好事情,虽然眼下的情形算不得什么大不幸。但这也已经足够把日常生活里的碰擦不快变得微不足道。

“你真没事儿吧?”卡介伦再度确认了一下。

“还好吧,”杨的声音里漏出一丝苦恼的味道,“就是……这里面灯也坏了。”

“你怕黑吗。”卡介伦半是讥讽半是担心地问,“说起来,莎洛特以前晚上害怕的时候,我就给她讲一个故事——”

“学长。”杨打断他,他的嗓音变得很是罕见得用力,“我不是想要你当我的另一个父亲。”

卡介伦一时间沉默下来。那你想要什么呢?卡介伦想问,又觉得自己不必去问。他什么都知道,他只是装作不明白。

“不过学长还是尽快帮我出来啦。”杨的语气重新轻快起来,卡介伦猜想他可能还习惯性地挠了挠头。

“老老实实等着吧。”卡介伦说,“我能怎么办?我又不是电梯维修工。”

“是啊,”杨就轻轻地笑,“那学长又为什么还要过来呢?”

这个问题把他给问住了。他一瞬间感到茫然,甚至是挫败。不只是现在,在很多时候,他早就知道他没有办法。一旦杨带领舰队出战,他就一点办法也没有。倘若杨陷入了险境,他甚至连参与救援都不可能。明明什么都很清楚,那么究竟为什么……

为什么就算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也还是想要不断地去赶到他的身边呢。

卡介伦把手放在电梯门上。在这扇牢牢紧闭的门里面待着一个人,很长一段时间以来他都感到,他跟这个人离得那样近,却不能够真正去触碰他。

“因为我爱你啊。”他轻轻地说。

就像是说对了口令,于是锁死的电梯门打开。卡介伦看见杨盘腿坐在地板上,转过一张迷茫困惑的脸看向自己。电梯厢卡在比正常位置高出数十公分的地方,杨像是还没反应过来,在发了一会儿呆之后,才笨拙僵硬地试图挪下来,而卡介伦对他伸出了手臂。

嘿,你这个没用的笨蛋。他半拉半拽地把杨给弄出来拢到自己身前,他低声问他,我能吻你一下吗。

杨茫然地一动不动,杨的回答半信半疑。他说,你能吗。

我能吗。卡介伦想,我们能这样吗。他觉得他可能再过十年八年也还是想不明白。他隐隐约约地觉得早在很久以前他就预感到,这样的事情总有一天会发生。如果不是现在,那么等到他失去他的那一天,他一定会后悔。

而他不想后悔。所以他也就那样去做了。

“学长,有件事我得澄清一下。”在浅尝辄止的一个亲吻之后,杨眨巴了一下眼睛,无辜单纯地看着他,“那天先寇布在酒里面什么也没有加。”

卡介伦发愣地看见杨的眼睛里带了一点点得逞的意思,那就好像是在说,要是我什么都不做,你就是等一辈子也不会说实话吧?

这让卡介伦切实体会了一把被耍得团团转的帝国军的心情。说到底能够把全宇宙都搅得不得安生的人怎么可能会是真的人畜无害呢?

自己这下算是自投罗网了吗。卡介伦在心底喟叹。

最终,人是“因为生而为人而要堕落,因为活在世间而要堕落”。而即便自己再怎么自诩独醒,也终究逃不脱被自己冷眼看待的人世的网罗。这样下去往后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呢?卡介伦想不出,并带着一丝莫名的兴奋战栗而不敢想下去。

算了,以后的事情等发生了以后再说吧。他懒散怠慢地想着,没有意识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也沾染上学弟的处世哲学。在意外来临之前,先享受这不堪的人生吧。于是他便低下头来,再度去亲吻杨的嘴唇。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