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尤里安敏兹站在未来监护人的家门口的时候,他有些紧张。
紧张的原因就是他不得不离开福利院的原因。
他祖母信誓旦旦的发言居然验证了,他像他的母亲一样分化成了一个O。
柔弱的,美丽的,无能的,除了被A保护没有别的存在意义的,连很多A都厌恶的,O。
福利院是不能继续呆下去了,卡介伦给他找了一户收养的人家,不过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不是夫妻而是单身人士。
“虽然是个各方面都脱离了常轨的家伙,总之你就耐心地被他喂吧……”
因为是个A又是个高高在上的官员所以即使是单身也可以收养O吗,然而尤里安没有就这么满足对方的意思,去是要去一趟的,不过如果对方稍微有点不轨的意思,他一定要砸烂对方的狗头,接下来……接下来也许还是无路可去,但是即使如此,尤里安也没有露出嫌恶的脸,而是把这份嫌恶深深地收在了心里。
即使他还是个小孩子也知道有些时候只要表面功夫过得去就行了。
门铃响后,过了一会儿门才开了,那个将要倚仗身份与权势,单身便越过很多夫妻收养一个柔弱美丽易推倒的O的“高官”出现在了尤里安的面前。
高官。
军人。
权势。
再也没有比面前的这个男人更不符合这些身份符号的了。
懒洋洋,傻乎乎,一张睡得有点迷糊的脸,一对不知道该说是知性还是温柔还是就是没搞清楚状况的眼睛。
O?
卡介伦找了一个O来收养他?
看到他,尤里安充满了警惕和战斗准备的,被分化以后这一个月的遭遇给冻得冰冷的心猝不及防地一下子融化了,而他还没来得及融化的脑浆快速地运转了起来,紧接着,甜蜜的心情突然转化成了怒气,一个O要在军队里生存是多么不容易啊,尤里安知道在军队里,那些野狗一样的A可是比草原上的秃鹫还多,他一定过得很幸苦吧!身为高官居然连个保护他的勤务兵都没有!
他立即当仁不让地承担起了照顾和保护对方的所有工作。
很久以后,卡介伦有一次和他谈起了关于他的收养安排:“人们都知道,A是富有统御力的人才,而大A则是A中的A,比如你的监护人,他如果有意的话,可以带着整个舰队往恒星里冲,而这个舰队里的人还全都兴高采烈得不行。”
尤里安没有接话。
“你的监护人拥有世所罕见的才能与天赋,因此是许多不怀好意的人动心思的目标,你明白吗?正面战场上他是无敌的,但是一旦被人暗算,下了那种让他失去自制力的药物的话……”
“虽然A也会受他的影响,但是还是O最先能感知到。”
“您的意思是——”把身为O的少年尤里安塞到大A杨威利身边,就跟古时候,地球的矿工把金丝雀放进可能吐出有毒瓦斯的矿井一样,老实说,杨这个人比瓦斯矿井还要危险得多——如果他想的话。
但是尤里安得知这个险恶的安排的时候,只有一个想法:“如果是为了保护他的话,任何事情我都愿意做。”
即使对方其实是个大A,A中之A,站在整个银河系顶点的top。
他早就知道这一点了。
“你在什么时候发现他是个大A的?”
“他收养我的第二天,被他揉过头发后,其他人看我的眼神都恢复到我分化之前。”
大A的信息素不是其他人能比的,即使是头发上沾染的一点气味也足以掩盖掉尤里安本身的味道,他再次获得了不一样的起点的可能,不用再担心陌生人的骚扰和欺凌了,所有的课程也可以再次正常地上,不必再休学了,办到这些,他原以为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杨是这么强,他的一点点气息就能为他抵挡着世界上的所有恶意了。
即使如此,他保护对方的心意也没有变。
那个人真是太傻了,不照顾他可不行。
他能保护整个同盟,却永远也学不会保护自己。
杨是个A,这是极其少数的人才知道的秘密。
从同盟到费沙到帝国,无数自认为的聪明人坚信他是个O,并且还把他们的这个独一无二的伟大发现写在上到政府工作报告下到八卦小报的载体上,或苦口婆心或幸灾乐祸地发表着一个共同的意见:杨是这个宇宙中最不适合当军人的人——要是同盟的高官们也这么认为,真是善莫大焉。
“说我是A根本没人会信,装B又不会,只有让人误认为O才能勉强混得下去的样子。”杨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曾经模仿古地球时代流行过的网络段子说过这样的自嘲的话,这当然不是真的。
真实的情况是,他的档案上关于性别那栏自从他分化的那天登记后就从未变过,一个鲜红的A字。
同盟在法律上规定要保护公民的隐私,然而普通公民的性别是密级最低的那一档,杨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背后也从来没有过什么了不得的势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不得不靠卖身给军队才有大学可念,读的还是冷板凳战史系,所以他的档案性别这栏也就很长时间根本没有什么像样的保护,别说什么精英情报人员,就连军校里的普通教官都能轻而易举地看到杨的真实性别身份。
然而他们都宁可选择相信自己的判断也不愿意相信记载得这么明明白白的档案。
无数帝国、费沙还有同盟(别惊讶!)的精英情报人员就这么把一个又一个宝贵的日夜和同样宝贵的资源给浪费在了这么明明白白的事实上,他们花样百出,他们殚精竭虑,他们用尽了这个宇宙中的所有合法的和不合法的办法,要找出杨的电子档案被篡改之前的样子。
他们的所有努力都遭遇到了可悲的失败,这简直……就是废话嘛!
杨很清楚自己的档案从来就没有修改过,但是要让这些精英承认和接受这点,真是比登天还难!
“他背后的那个男人真是了不得!必须追加研究经费,一定要破解才行!”经过又一次失败后,帝国、同盟还有费沙的精英情报人员对着电子屏瞪着血红的眼睛,能说出来的往往只有这么一句话而已,哦错了,他们有时候还会加注一句:“这样就可以揪出他背后的那个保护人了!”用来说明他们的经费浪费得有多么应该。
当然,这个世界上也存在着极少数的真正的天纵之才,比如罗严克拉姆伯爵。
亚斯提会战,同盟军惨败的时候,一个清扬有力的声音穿透了充斥宇宙的乱七八糟的爆炸声,夺走了他本以为会完美的胜利,他的血液在那时候就突如其来地沸腾了一下,他遇到了同类!
没错,莱因哈特也是个大A。
他感受到了对方的力量。
于是他把自己的意见交给了帝国的情报部门。
然而,这些富有几十年的按部就班上班打卡下班打卡的经验的技术官僚才没这么容易被他的胡说八道牵着鼻子走呢!
“这都是那个杨的诡计而已,不值一提,”如果莱因哈特的报告是写在纸上的,一定被他们哈哈笑着给点了烟,现在只是鼠标一动进了垃圾箱:“得承认金发小子在战场上还有几分好运,可在情报方面,他离入门还远得很呢!任何看过他照片的实习情报人员都不会犯这么可笑的低级错误。”
照片上的杨跟尤里安第一次见到的杨迷糊得不相上下。
“人类的偏见胜过任何铜墙铁壁,唯一能与之相提并论的就是官僚主义。”杨曾经发出过如此的哀叹,而罗严克拉姆伯爵的意见还要尖锐得多:“这些所谓的精英技术官员也配舒舒服服地被塞在绣花枕头里!他们的唯一用武之地明明就该是沼气池!那才是他们发挥光和热的地方!等我……”
言下之意就是他们的用处就是当肥料加燃料。
杨对此表示谨慎同意(不包括行动部分)。
英雄所见略同,即使相隔一万光年。
其实不能怪同盟、费沙和帝国的精英情报干部们都太蠢,实在是杨威利这个人就像卡介伦形容的一样“在各方面都脱离了常轨”。
比如说,身为一个O被A袭击也就罢了,他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身为一个A的情况下被O围攻了。
这可不是波布兰梦想中的被帝国美人围攻的场景,围攻杨威利的是最近活跃于海尼森的一个激进O权组织,激进的意思是,他们主张要给每个A都戴上电子脚镣,连某个器官上都要戴,杨威利一听就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你们有发表言论的自由,我有保持沉默的自由。”
这句话立即掀起了轩然大波,前一秒还要把他的名声当成攻城锤去撞击议会大门的O权组织后一秒就宣布他是O的叛徒,还准备就地将其正法。
幸亏有个骑士正好路过:“哟~这不是阁下吗?”
然后眼疾手快地把他从那群暴徒手里捞了出来。
好不容易逃出众O魔爪的杨头发和衣衫一样凌乱,气喘吁吁地扶着墙,看得先寇布一阵直乐:“居然在那群渣渣手里落到这个地步,您真是A界之耻啊,亏您还是个大A呢,提督。”
被评价为A界之耻的杨威利不快地抬眼望他:“你是怎么知道的?”他的表情像极了先寇布曾经帮女友洗的小猫,记得那只有白领结的黑猫浑身沾满了肥皂泡毛皮都被弄得湿淋淋的时候也是这么一副怏怏不乐的样子瞪着眼睛。
“我跟A、B以及不止一个真正的O处过,提督,”不良中年洋洋得意地说,普通人说到这里就该结束了,但是行走的伤风败俗可一点都不介意接下去:“哪一个也不能让我不知不觉就坐到对方的桌子上还歪过头冲对方露出脖子等着被咬,这本来应该是O对A的标准臣服姿势。”
“对不起。”杨这句话说得十分心虚,平时他都尽量抑制自己的能力,不过和某个A开小会的时候他以为没大事,不免就走神放松了。
“反正也没造成什么……话说我还真想试试呢,提督。”美丽的野虎懒洋洋地提出了一个吓人的建议:“不管是A、B还是O到了床上都随我摆布,所以我想试试被人摆布是什么样的——提督?”
花了一秒钟时间充分考虑到了双方的体型、力量、经验差距后,杨威利婉言谢绝:“我不打没有胜算的仗。”
“不试试怎么知道没有胜算呢?”野虎的眼睛亮闪闪的。
杨只当没听见。
不过老是保持沉默也不是办法,特别是身边有这么一个荷尔蒙爆棚还一心要把他拐进最近的旅馆的家伙的情况下,杨最后笨拙地提了一个问题:“我是大A这件事,你没有和别人提过吧。”
“没有。”
“那就好,别和别人提起这件事,拜托。”
杨是大A这件事,才是真正的秘密。大A实在是个太过危险的身份了,而杨对同盟的权力者的节操已经是领教得够够的了。
“尤里安?”可能是因为今天所遭遇的事情的缘故,杨直到进门看见美少年侍立在一边才想起他之前好像提到过今天有假,会提前回来的事情,而后者在看到他此时的外表,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声音也因为愤怒而高亢了起来:“提督?”
“哎,哎,并没有事。”杨慌里慌张地解释着,不过这样好像更加激起了少年的怒气:“他们对你做了什么啊,提督?”最后一句与其说是疑问,不如说是质问。
“我都说了我并没有事了,我是A你忘了吗。”杨威利如此地强调着,自己的性别就这么没有说服力吗?他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和衣服,呃,好像比刚才更加凌乱了,然后,他听到了一声咔哒声,百合花一样秀丽的少年打开了光束枪的保险:“如果提督不肯说的话,我会调查清楚的。”他一边冷冷地扔下这句话,一边将打开了保险并且上足了能量的枪支放进了外套里面,至于他是什么时候将宽松的家居服换成了一套非常干净利落适宜野外行动的运动服则是杨根本就没注意到的。
杨的脑后滴下了一滴汗。
事至如此,不老实交代是过不过去了,尤里安一直是把他看得比天还重的,想通过摆大人架子打哈哈混过去根本不可能,他若有这种装腔作势的才能,说不定早就装B成功也不至于老是被人当成O了,而一般的日常谎话——早就在这些年里通过藏酒的事情,赖床的事情,偷偷扔掉不爱吃的蔬菜的事情(哎,想起来都是没有面子的事情)被尤里安摸得清清楚楚,所以还是说实话比较好。
“我被激进O权组织的人袭击了。”
他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尤里安以锐利的眼光盯着他,似乎在仔细考虑他的话里有没有隐瞒之处:“他们最近闹得很厉害,可是,大白天袭击像提督这样有身份的人?警察在哪里呢?这些小丑什么时候变得比忧国骑士团还暴力了?”
尤里安的思维也很敏锐啊,杨想到这里微微一笑:“这正是蹊跷的地方——哎,医疗机器人过来。”
因为突然撞到尤里安的缘故,他反而忘了一开始急匆匆赶回家的目的,现在放松下来才重新想了起来,而这句命令发出的时候,他准备安抚尤里安,却看到尤里安在他面前坐了下来,表情也似乎平静了一点,可是任何熟悉尤里安的人都会感觉到,这根本不是平静,而是蕴藏着雷电的乌云在聚集。
自己养的这个O真是比A还A,身为根本不像A的大A杨威利无奈地想到,他趴到了沙发上,把伤口展露了出来。
隐藏在喊着拙劣口号的蠢货们中间的,是一支有备而来的注射器,如果不是察觉到了这点的话,伤口可能落在无法入人眼的部位——而现在只落在了后腰上而已。
尤里安看到这险恶的伤口,屏住了呼吸,但是他的心跳明显在加快,杨威利微笑着说:“所以我说我没有事啊,他们给我注射的是O的催情剂,可我是A啊。”他调皮地眨了眨眼,要不是医疗机器人正在用强力的消毒剂清理他的伤口,他大概会为了这又一次荒谬的遭遇而放声大笑起来吧。
说来可笑,身为大A的杨,遭遇O专用的强力催情剂居然不是第一回了,甚至……如果有统计的话,次数超过三位数了也说不定,人类的固执和偏见就是这么可怕的东西。
“但是,围攻提督的都是O吧。”尤里安缓缓地说:“他们的准备很充分啊,提督。”
“我可不是这么饥不择食的家伙。”杨哼了一声,而尤里安仍然在继续他的推理:“如果提督的反抗太厉害的话,会不会变成‘同盟高官欺凌请愿的可怜O’的视频呢?”
“现在大概会变成‘蔷薇骑士抢救无能上司’的视频吧。”这次杨终于笑了起来。
“怪不得,有闻到他的气味呢。”
“这么明显的吗?”杨哈哈地笑着,他对先寇布用自己的信息素掩盖掉那些O落在他身上的乱七八糟的气味这件事感到感激,他们在背光的小巷子里过了一会儿,应该可以在某种程度上误导那恶毒的催情剂的主人了吧,当然,按先寇布的提议去小旅馆开个房间的效果应该更好,搞不好能趁机逮住什么人从而问出幕后的指使者,不过,事发突然,杨也没有把握事情能够这么顺利,再想一下,海尼森的媒体们那一贯的微妙态度,以及那些讨人厌的政客,不做好万全准备就动手的话,被倒打一耙的可能性也不低。
想到这里他就不那么畅怀了:“哼,世界上尽是一些怎么也处理不好的事情,还不如喝酒睡觉呢!”
但是,大概是先寇布的信息素还缭绕在他身上的缘故,提到“喝酒”他就情不自禁地想起了那个亮闪闪的大礼包,任君摆布?那可真够有诱惑力的,要是自己当时——“我去洗个澡!然后睡觉!”
“呼!”冲洗掉身上沾染的气味后,杨盯着镜子,恶狠狠地说:“杨威利!人家一番好意,你怎么能这样想呢!虽然他是自愿,可这样想的话,和鲁道夫大帝有什么两样呢?都是趁人之危!利用别人的好意!”身为大A,他当然知道任何格斗技在自己面前都是不值一提的,他只要想……对方洗练的外表,精干的身躯……掌控这样一个美丽又强大的男子,他只要一个念头就可以……而且,简直连念头都不用动对方就送上门来了……
镜子中的杨严肃而冷峻。
完全是一个大A应有的气场。
他渐渐捡回了理智,当然,也有可能是气味终于被换风系统吹散了的关系:“他是为了救你的缘故,杨。”
他又重复了一遍,这次是真的镇定下来了。
他在浴室里照例磨蹭了很长的时间才换好了睡衣,这回他是真的困了,一开浴室门,又吓了一跳,睡意烟消云散:“尤里安?”
此处暂缺
其实,一开始杨是准备把尤里安退货的,不管怎么说让一个A收养O也太过分了,怀着这样的想法,他按响了卡介伦家的门铃。
“难道没有更适合的地方了吗?应该有很多没有孩子的家庭乐意收养他才对。”
“前提是他是个A或B,而不是一个注定无用的O。他才12岁就分化了,以后每年都会遭遇发情期的折磨,九成九完成不了学业更别提向上读了,到时候政府的补贴就得还出去。”卡介伦辛辣地戳破了他的幻想:“你以为我一开始就想把他送给像你这么不负责任的家伙么?还不是别的地方……对他既无善意,也过于危险。”
“你对我的信心可真足。”杨威利咕哝了一句。
“我是对你的格斗课程分信心足。”卡介伦在镜片后面露出了笑容。
“你不要小看人,再怎么说我也是毕业了的,对了,O的发情期来临的时候有什么征兆吗?”杨没有说自己会对尤里安有怎样的保证,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为自己接下了这么大一个吱吱作响的火药包唉声叹气。
“体温会升高,信息素浓度会增加……”卡介伦在他的烦恼声中给他灌输了一些常识,最后,杨挣扎着扔下了一句:“我出征的时候,把他-暂-时放在你家,很公平吧!”仿佛为了报复卡介伦丢给他的麻烦一样,暂时这两个字咬音特别重,生怕对方领会不了尤里安将来大部分时间都会被丢到卡介伦家的意思。
“暂时?哦哦,没问题,”卡介伦毫无芥蒂地一口答应,看得杨满腹狐疑,直到他轻飘飘地说:“O因为本能会害怕被抛弃,而且,他们也是有领地意识的。”
“领地意识?”杨一直以为只有A才有这可笑的概念,一脸你在驴我的表情,卡介伦紧接着又说:“虽然他是个O,可真是个聪明的好孩子,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也不忍心……”
他真过分,杨回到家的时候还是气鼓鼓地,完全没发现进门才一天的尤里安已经在他家占山为王了。
接下来的岁月给了杨惊喜和惊吓。
惊喜是尤里安居然没有发情过,理论上一年怎么也该有一次的。
惊吓就是随之而来的,发现尤里安是领袖级omega这件事。杨在身边的事情上一向都很迟钝,但是再怎么迟钝,在面对着尤里安一墙壁的奖杯奖状,其中还有好多是体力与格斗项目的时候,也只能抓抓头发,面对现实了:“我明明已经给他存够了还政府的钱,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在拜托了卡介伦和亚典波罗一起调查后,结论倒是不久就有了,只是这个结论让所有人都无语了好一阵。
领袖级omega,作为大A的镜像,比大A还要稀少的缘故被他们发现了——倘若说大A的力量就是像杨那样在艾尔法西尔轻松让三百万人有序排队登船不吵不闹不怀疑,领袖级omega的力量,并不像有些人胡乱猜测的是让附近的O发情,而是,影响他自己——勉强要打个比方的话,跟古地球时代的神级催眠术一样,被催眠的人据说可以完成很多在清醒状态下无法完成的超高难度动作——而尤里安就做到了这点。
他身为一个12岁就提前分化的O,不但没有发情期,还做到了德智体美劳十项全能,家务学业运动一把抓。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无疑是……
“我有那么没用吗!”杨再一次提出了抗议,他对面的学长和学弟就像一个老师教出来的一样点点头,亚典波罗说的话尤其气人:“听说古地球时代,有一种鱼在群体内没有雄性的话,最强壮的雌性就会为了保护鱼群转化成雄性,我觉得现在的情况与此类似。”
无语的杨转向了一直沉默的卡介伦,而后者突然神采飞扬:“这么说的话,如果提督经常展现出自己被政客迫害的样子,尤里安就会变成政治家吗?”
尤里安怎么能成为政治家,这事简直荒谬,杨一口就否决了卡介伦的提议,在他看来这简直比送养子去军官学校更加不可接受——不过,第二天晚上他还是在尤里安面前暴露了自己。
“提督又被那些政客叨叨了吗?”
“哎。”杨揉了揉头发,这问题似乎怎么回答都不对,所以他用帽子盖住了自己的脸,然而帽子似乎也挡不住尤里安那担忧的眼神,为了尤里安不至于走上什么不可挽回的奇葩道路,他强行扭转了话题:“仅仅是为了四年的政权,为了选票,就——”
这根本不是适合和孩子谈论的话题,一般尤里安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应该是把注意力都放在飞球比赛和女孩子上面吧!但是尤里安仿佛很有兴趣似的,所以杨也只好表现出自己对政治还是有点儿才能的,无需尤里安在这个方面协助他。
和尤里安谈论政治,总比和尤里安谈论他和席特列元帅之间发生了什么对话好。
“霍克准将这次的孤注一掷可不仅仅体现在作战计划上。”席特列当时如是说。
“哦?”
“他大概知道我会反对这个计划——我当然会反对——所以越过军部,经由私人渠道,把计划书交给了最高评议会议长的秘书,使用这种无耻的手段,在推动计划实现的时候也等于断了自己所有的后路,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吗?杨。”
“升迁?”杨只是随口一答,席特列摇了摇头:“他既不缺乏升迁的资本,也不缺乏升迁的道路。”
杨知道席特列说的话是对的,同盟中三十岁以下的准将不过区区十五人而已,霍克便是其中之一,他比杨要小三岁,拥有即使不喜欢他的人也得承认是眉清目秀的容貌,还有上司们喜欢的夸夸其谈的口才,升官对他原是不难的,何况无论是他现在的官阶,还是他六年前以军官学校的首席毕业的履历,都足够耀眼,大可不必如此冒险,只需静待光明的未来即可。
“他就是针对你啊!”席特列很无奈地说。
“针对我?”
“事到如今,你还不知道他为什么针对你吗?”
“大概是想和我结婚吧。”杨觉得自己这个笑话讲得着实不错。
“唔,还真有点,这个可能性啊。”
杨差点从桌子上摔了下去,席特列看了以后也只有苦笑:“很意外吗?你在军官学校的时候,情书收了一宿舍哪!”
“都是恶作剧!”杨坚持这么认为。
“还有人因为你的拒绝跳河呢!”
“那条河连鸭子都淹不死!”杨回答得理直气壮,宿舍旁边确实是一条很浅的河流,不过对方选择那条河应该只是因为那条河离得最近而不是鸭子淹不死吧!这个看起来没什么锐角的青年谈到个人问题的时候锋利得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这不是无缘无故的,实在是因为——把他误以为是O来追逐的蠢货也未免太多了一点,否则,即使他在军校里的成绩再怎么平平无奇,他也不该只有亚典波罗等少数几个谈得来的人才对!
看到他如此义qiang正ci词duo严li的态度,席特列不免惋惜:“你这家伙离开了军校以后真是一天比一天像个O,坐没坐相站没站相,如果真的是个O倒还好了,可惜你再像O也还是个A。”
作为杨曾经的校长,他在军官学校的时候就是个难以应付的人,不过,听到竟然有人能以为自己是A,还是让杨生出了奇妙的感觉:“为什么?”
“因为O的本能是很害怕被抛弃,而你呢,什么都想着要抛弃。”
“我不是我没有。”
“前几天给我递辞职信的是谁啊,连上司也想着抛弃的家伙!既然你说你不是你没有了,就好好把这副担子给我挑着吧——同样是A,我挑着担子而你尽往树荫下跑,这不公平!你啊,也该做点和你能力相符的苦差才对。”
尤里安曾经说他在军队里过得会很辛苦,他确实是个聪明的孩子,有时候是过分聪明了一点。
杨低着头咕哝着和席特列一前一后离开了会议室。
如果杨听到席特列的这段心声,肯定嗤之以鼻,什么顶级alpha的察觉危险的本能啊,他是一定没有的!
否则,他怎么会刚刚创造了A被O围攻的记录,紧接着就在自己家里,被一个O给推倒呢!
虽然现在真不是说笑话的时候。
空气中弥漫着雨后的白玫瑰与清茶的芳香,这是两人的信息素混合的结果。
杨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呢?一直以来,无论是先寇布闻到的,还是他用来保护尤里安的,都是不知情的人想不到的气味,也是理论上根本不属于气味的一种——是雨后的清新空气的味道——这也是他用来驱使艾尔法西尔的三百万人却没让他们怀疑的气息,有人讨厌茉莉,有人讨厌臭豆腐,但是有谁会拒绝呼吸一口雨后的清新空气呢?可这并不是他信息素本来的味道。
他的信息素的味道是稀有变种茶香月季,就是传说中一百次月光玫瑰和茶香月季的杂交才会出现的稀有变种“和平”的芳香。
在打了过量抑制剂之后,不但他的外表出现了变化,连属于他的信息素的味道都被冲淡成了雨后的新鲜气息。
他对此倒没有什么惋惜,一个光是外表就会让人误以为是O的A再配上一身的花香,后果不堪想象。
虽然就算是挖苦专家卡介伦和亚典波罗都未必能想象得出他现在的惨状。
被亲手养大(呃,现在不讨论细枝末节)的养子给一路拖到了沙发上摁到什么的——自己还是刚洗完的——总之必须立即行动起来,否则,这不又要破纪录了吗?
“尤里安,尤里安!这可不行呀!”
“为什么不行呢?”尤里安爬在他身上,明知故问:“提督被那些O的气息搞得很困扰吧,让我来。”
“你还未成年啊!不,不仅是那个,而且,而且。”而且自己的困扰不仅是因为那些O的乱七八糟的气息和天知道有没有掺其他东西的催情剂,还有某个救命恩人的撩拨,这可怎么对尤里安说呢?即使在被摁倒的情况下,尤里安在他心里都还是个说粗话都要忌讳的孩子啊!要不是他的两只手都被尤里安一把抓着,他又要习惯性地抓头发了。
“法律规定,A和发情期O结合是不用负任何法律责任的。”被赞美为百合花一样的少年,在情潮的催发下,面孔娇艳得宛如雨后带露的白玫瑰,充满了摄人心魄的早熟的魅惑:“我现在是发情期啊,提督什么都不用顾忌的,真的。”他吻了下去:“提督想怎样都好,能让提督舒服一点我就很开心了。”
“那条法律是同盟的污点!”杨叫道:“早就该废除了,就是因为一些掌握了财势的集团的游说才一直保留着,唔。”
尤里安在他的脖子上咬了一口,又细细地在咬痕处舔了起来:“提督也咬我吧。”他的眼睛湿润得能滴下水来:“我什么都愿意为提督做。”
“那就放开我啊,我不想要,你也根本没必要为了别人牺牲。”
“唔。”尤里安开始舔他的腰侧了,他受伤的那个部位:“真的不想要吗?我很想,我……”
“不要逼我。”杨的手趁机挣脱了尤里安的掌握,随手在桌上捞了一把,他没捞到枪,当然,他捞到了恐怕也不会有什么用,尤里安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一开始抓的目标就是另外一件东西。
整个客厅一瞬间就被特留尼西特伟岸的身影和慷慨激昂的爱国演说占领得满满当当。
杨抓到的是立体电视的遥控器,打开的是投影功能。
浓烈的白玫瑰于与清茶的气息刹那间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了一个伤心欲绝的美少年:“我……我……”
然后,他就像精灵一样消失在了楼梯的阴影里。
黑暗的客厅中只留下了特留尼西特慷锵有力的演说与他的提督相伴。
黎明女神的玫瑰色面纱是从古至今无数诗人赞美歌颂的对象,但是对今天的独角兽少年来说却比断头台的寒光还要可怕,如果有的选择的话,他会高高兴兴地选择后者。
他并不怕死,甚至不怕不名誉的死,不,他是不在乎什么名誉不名誉的,对他来说,衡量是非的基础只有一个。
他的提督。
可是昨天晚上……他都干了些什么啊!
他曾经在媒体上看到一些蠢透了的故事和一些蠢透了的主角,那些女孩子为了男友的一句花言巧语居然会出去卖,愚蠢的程度连他最白痴的同学都觉得不可思议,但是此时此刻,他居然非常理解那些女孩子——如果他的提督肯骗他,肯让他在身边再留一天的话,他也是什么都肯做的!
可是这只是自欺欺人而已,提督为什么要留他呢?他是什么都可以,但是杨只要想,凭他的身份地位,还怕找不到伺候他的人吗?他一边呜咽着一边想,枕头早就被哭包的眼泪给浸泡成了一块吸足了水的海绵,他都不知道他体内居然会有这么多的水分,要是流干了该有多好呢,流干了就不用去面对,不不,死在这里会吓到提督的,还是到外面随便找个垃圾桶躺着比较好,那里才是他该去的地方。
正当他沉浸在本能带来的恐惧之中胡思乱想的时候,室内通讯器响了起来:“尤里安?尤里安,你下来,我有话和你说。”
“是,提督。”想到谈话以后就可能被驱逐的命运,少年吓得浑身发抖,而他的服从的本能抢先一步替他回答了,因此他只能拖拖拉拉地走到他的提督面前,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的样子一定是悲惨得不得了,可着都是他活该。
“尤里安,”杨手里拿着个空杯子转了转:“坐。”
少年乖巧地在他面前坐下了,哆嗦着等着他的末日判决,杨的眼睛没有看他,仿佛在下什么很大的决心似的。
“尤里安?”
“是,提督。”
“我呢,你也知道,是个A,而且我没有在像样的家庭里呆过,我是说,有父有母的那种家庭,所以,我不太会过日子,我是说,我既不会做家务也不会做饭——所以,能麻烦你——我知道我这个要求不合理——继续在这里住下去吗?”
“啊?”
“我真的不想在不出征的时候还吃食堂了。”杨咕哝着说。
尤里安站起来,抱着他的脖子,在他的额头上吻了一下,不管面前这个宇宙大骗子这次又说了什么拙劣不堪的谎言,但是能在他身边再多留一天——这多好啊!
在情绪平复一些以后,杨捧着装满了新泡好的红茶的杯子,端详着他的眼睛,非常温柔地说:“尤里安,一个人的感情如何固然是自由的,可是想进一步的话,还是等到拥有了一定的见识,以及足以维持生活的技能和小小的积蓄以后再做决定比较好。”
“是,提督。”尤里安用和前几次截然不同的心情说着一摸一样的话,他相信他的提督听得出差别来。
“虽然这句话原来是对女孩们说的。”杨又咕哝了一句。
“对我也很适用啊,提督。”尤里安说。
“不,我是想起说这句话的人了——古时候,有个女孩子,家里强迫她嫁给一个和她父亲年龄一样大的富商,她不肯,在出嫁那天自杀了,事发后,很多人指责她不顾念父母,或是害惨了无辜的未婚夫,即使是为她辩护的人,也说她明明还有逃走这个选择,为什么要愚蠢的选择轻生。”
尤里安背后流汗,不久的早上,他也转过一摸一样的傻念头,他觉得这句话是说给他听的,很快他就发现不是。
“这时候,有一个年轻人站出来说,你们为什么不看看周围,我们这个社会,有单身女孩子在路上走吗?有单身女孩子住店吗?有单身女孩子可以从事的职业吗?既然都没有,你们想想为什么,再说——为什么她不肯聪明地逃走,却要愚蠢地自杀呢?她是热爱生,所以不得不选择死啊!她为什么在结婚那天死——不是她想‘打谁的脸’是因为那是能挽回的最后一天。”
“喔。”
“所以,他说,他希望女孩子都可以自由地决定自己的婚姻,但是光这样是不够的,还得让她们可以上学、工作,有积蓄,和一个允许她们出门的社会,才谈得上真正的自由,不久后,他就出门去改变世界了。”
“他改变世界了吗?”
“改变了法律。”
“那他真是个伟大的人呢!”
“他是历史上最有名的暴君之一,以血腥屠杀和恐怖统治闻名青史——权力能把一个人扭曲到什么样子呢?一个好的开始和好的结果不一定意味着整件事就是好的。”伴随着这个出乎尤里安意料之外的答案,他的提督抱着红茶杯子就这么睡着了。
尤里安轻手轻脚地走到一边,给他的提督盖好毯子,然后看了一眼立体电视的记录。
他的提督看了一晚上特留尼西特的演讲,或者至少在特留尼西特的演讲陪伴下抱着空茶杯在沙发上坐了一晚上。
明明只需要一点大A的信息素就可以做到的事情。
他的提督一定苦恼了一晚上才想出了一堆如此蹩脚的理由和谎言。
真是个无能到家的监护人啊,尤里安的嘴唇边扬起了微笑。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吗?
特留尼西特表示:才不呢。
杨威利本来就是个对身边事极为迟钝的人,这天他出门上班的时候也没觉得周围有什么异样,直到先寇布把他堵在了电梯里。
“媒体都在传,说您被咬了——他们还弄了照片,P得和真的一样。”
杨威利试图抢救自己的领巾,显然忘了同等人数下蔷薇骑士是无敌的,这次也完全适用。
“居然是真的。”面对上司脖子上那个货真价实的咬痕,先寇布眼疾手快给他把领巾重新系上了,手快得让杨差点以为他要勒死自己,然后电梯门一开他不知道怎么就在自己办公室里了,门关得好好的,除了多了一个先寇布以外特别正常。
“您真的被尤里安给推倒了?”先寇布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杨也只好苦笑了起来:“事后还缠着他叫他不要抛弃我呢。”
“现在可不是说笑话的时候呀,那个咬痕究竟是——还真是尤里安啊!”
“额。”
“我对齿痕鉴定还是有点经验的,”会走路的伤风败俗沉痛地说,显然这个经验在此没给他带来什么好处:“您也——真的叫他不要抛弃——”
“他是个omega。”杨坦白道。
“那个顶花带刺的小仙人球居然是omega?”先寇布咋舌道,杨本来以为他接下来会说什么真是各方面都脱离了常轨的一家子啊,没想到他的思维转向了另外一个方向:“您,一个大A,向一个Omega屈膝?”
“他是个omega。”杨再次强调。
“那也——”先寇布停了一下重新组织了一下语句:“那也——”他到底还是没能组织出什么来。
“他发情了可他还是未成年所以我拒绝标记他结果他以为我要抛弃他了你也知道omega在认为自己被alpha抛弃的情况下是会寻死的——”杨认命地以手扶额一口气说了出来:“所以我——”
“求他不抛弃,天哪。”
“我知道我很蠢——”
“你怎么办到的?一个正常的alpha别说对omega屈膝,对beta屈膝都是无法忍受的,何况你还是——”
“A界之耻,”杨闷闷不乐地说:“还能怎么样,我听了一晚上特留尼西特的演说,相信我,你听一晚上也是什么胡言乱语都会说的。”
“您,一个大A,就为了法律和道德都不介意的什么未成年,拒绝标记一个满心都是你的omega,为了向他屈膝还强迫自己听了一晚上特留尼西特的演说,”先寇布慢慢地将杨威利的陈述重复了一遍:“请允许我——”
“想笑就尽管笑好了。”杨无奈地说。
“向您臣服。”
杨威利把捂着脸的手指伸开了一点儿,等着看先寇布在学着他胡言乱语了这么一句之后怎么笑话他的,但是他只看到了一张微笑着的端正美丽的面孔,那张脸信心满满气势十足:“像您这样的大A,以前肯定从来没有过,以后也不会有,没有放过的道理。”
“你这是臣服还是宣战?”
先寇布眨了一下眼睛:“阁下不想吗?一个又强悍,又是将官的alpha,平生不管是战场还是情场上都没有敌手,被您以处罚的名义关进小黑屋,然后……”
杨平生看的书不少,当然也包括“那种”,不过他见识到底还是有限,只知道有事后和事中让受方念小污文的,没想到还有事前念的。
前帝国贵族用上了家庭教师教授的端正语气将他自己被这样那样的小污文讲的既抑扬顿挫又绘声绘色的,配上他那张眉梢眼角俱带笑意的脸,真TM的——鹰视狼顾,杨知道这个成语并不是字面上的意思,可他真觉得对方既像一只目光锐利的王者之鹰,又像一群饿坏了的贪狼——天晓得一个人怎么就能让人有了被一群狼围住的感觉——不过——不过,杨对自己在对方眼中的定位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香喷喷的羊肉馅儿大包子,皮薄肉多,汁多味美,想跑那是门都没有。
他倒不怀疑先寇布答应他的“任他摆布”,问题是,之后呢?
“啊,那尽管不用担心,alpha没omega那么脆弱,才不会因为被某人抛弃就想死呢。”
不要乱给自己插flag啊,杨正想这么打个哈哈混过去的时候,仿佛救命一样的通讯器响了,他顺手按下,跳出来的屏幕上映出了姆莱那张不高兴的脸:“司令官,我前天交给您的工作……”
“知道了,知道了,我马上就做!”杨以罕见的勤奋向公文堆冲了过去,但是姆莱严肃的脸刚刚消失,他面前的公文就被先寇布一手给按住了。
“先前忘了说了,媒体上有关您的照片和报道,不想看一下吗?”
“不想。”杨干脆地回答:“他们会说什么我大概都能猜到。”
身为艾尔法西尔的英雄,杨不是第一次被媒体困扰,不过自从亚斯提之后,带有恶意的声音明显盖过了其他的声音,其中以粗鄙的文风在众多小报中独树一帜鹤立鸡群的莫过于和激进O权组织差不多同时兴起于海尼森的O德联盟,它们曾经发表过的文章大致可以总结如下:
杨被偷拍到衣冠不整的样子——亚斯提的英雄露着脖子企图勾引男人!
杨被偷拍到军容整齐,连领巾都扎得无可挑剔的样子——亚斯提的英雄把自己穿得这么严实是想掩盖什么,还是企图装出清纯的样子勾引男人去剥他的领巾和其他?
杨被偷拍到没有穿军装,好好地穿着一身很朴素都有些洗得掉色的社畜服装的样子——亚斯提的英雄没有穿军装是不是准备伪装成普通社畜勾引男人?
在夺回伊谢尔伦以后,杨的阶级、地位和小报标题都有所改变,嗯,亚斯提的英雄被换成了夺回伊谢尔伦的英雄,其他一概没变,天天写的杨威利不是正准备勾引男人,就是在去勾引男人的路上,一个人倘若只看这些小报,很可能以为他是靠枕头夺回的伊谢尔伦呢……
看到这些无事生非笔名五花八门但是用词粗俗还粗俗得千篇一律的报道,杨的回应是:“讲道理,我一个单身人士,凭什么就不能勾引男人了!”
和他坐在一起的卡介伦和亚典波罗听到这番发言后一个望天一个看地,唯一若无其事的就是alpha先寇布,因为他已经猜到杨是个alpha,还是顶级的那种,这种发言以他的身份而言再正常不过了,一个A到处去勾引别人不是很正常?至于卡介伦和亚典波罗扭头的原因他也能猜到,顶着那样一张脸扬言要去勾引男人简直就是犯罪!应该就地正法被这样那样的那种!
“反正又勾引不到女人。”杨补充了一句,趴到了桌上,过了一会儿,大概因为其他人都没理他的缘故,哼哼唧唧地说:“若是能靠枕头就夺取伊谢尔伦的话,还真是轻松呢……”
真是,道地的alpha想法啊,就是很能让人误会就是了。
所以这次也不例外啊,铺天盖地恶言恶质的绯闻对omega的杀伤力很大,对alpha么——应该还没他的养子掉两滴眼泪杀伤性大——杨虽然一直被人误会是omega,可他真的是alpha,再怎么摸鱼躺平(看起来)好欺负,他还是一个alpha,一个顶级的alpha,一个为了心中属于alpha的那份骄傲情愿忍受一晚上“熬鹰”式的折磨来保护omega的顶级alpha。
他的alpha本能不但有,还很强呢——那些属于alpha的侵略好斗本能去哪里了也不难猜,杨威利的立体西洋棋连败纪录在舰队里早就赫赫有名,连败不稀奇,稀奇的是连败连战,十年不改,一个智将的棋艺一点长进都没有,怎么都是不应该的事,但是,要是他仅仅把立体西洋棋上的战斗作为发泄自己本能的不流血方式,真是罕见的自律啊,同时,考虑到他一天能输十盘还能渴望下第十一盘——他在某方面的精力应该也挺可观的……
先寇布毫不怀疑自己真和他搞到一起一定会大吃苦头,alpha和alpha做本来就很困难,对方还不像有经验的样子,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他就是想要,他全身都想要,杨就像一个刚出炉的香气四溢的羊肉馅饼,满溢着烤到恰到好处的烤肉、香葱、黄油的香气还有焦香的小麦气息,不同于冷冰冰的鱼子酱或是什么高级的沙拉料理,任何一个还保有原始本能的人都会骚动起来,哪怕滋滋作响的声音提示烫坏舌头的风险。
他讨厌身上沾血,即使在战场上都尽力避免战甲被血溅到,但是,如果作为得到他的提督的必须付的代价,流些血也无妨。
“那我就不打扰您工作了,”他说:“最后我想问一个问题,伊谢尔伦那次,释放到空中的,不止杰服粒子吧。”
杨的眼睛不自觉地向上飘了起来:“那,那个真的不一定有用,我的确是大A,但是我从军校时期就日常服用三倍的抑制剂了,所以信息素早就冲得很淡,要用的时候……”
“三倍抑制剂加白兰地。”
酒精和尼古丁都会影响肝药酶,这一点在银河时代也没有改变,一般的药物在服用时都会有禁烟禁酒的提示,抑制剂则有些特殊——酒会增强抑制剂的效果,烟则相反,因此和古地球时代相反,银河时代的军队和公共场所都是严格禁烟不禁酒的,烟成为了某些特殊场所的助兴佳品,不在一般场合出现。
先寇布咀嚼着自己刚才的发言,需要服用三倍剂量抑制剂还要用酒来增强抑制剂效果的上司,即使如此稍微泄露的信息素都能让自己一个等级不低的alpha轻易缴械,这,这究竟是怎样的BOSS!
“啊,因为抑制剂的量用的太多就会引起注意了,酒倒还好,”杨露出了仿佛零花钱不够用的小孩子苦恼表情:“酒可以说是买了和朋友分享,抑制剂不行啊。”
“我想重点不在这里。”
“是说伊谢尔伦那次?首先不能排除驻伊谢尔伦的帝国军中也有可以抗衡我信息素的alpha,其次,也不能排除他们之中存在着派特中将那样的人,”谈起派特中将,杨的表情转为苦涩:“那时候我因为艾尔法西尔的成功,太自负了,没有及时发现他因为以前战争时期受的伤,中枢系统遭到破坏,信息素对他的作用等于没有,如果我早一点发现的话……所以,信息素只能作为万不得已情况下的备用手段,要是一味想依靠它获得胜利的话,早晚会落到一个史上有数的凄惨下场吧。”
“更大的可能是您在这之前就已经夺取了宇宙呢,”先寇布说:“艾尔法西尔,三百万人的有序撤离……指三百万人如指小指……在三倍的抑制剂加白兰地的作用下……”
“哎呀,那是因为他们本来就想撤……再说,信息素在真空宇宙中也无法传播的,所以想靠这个夺取宇宙真是妄念。”
“我很喜欢这个妄念,有没有实现的可能呢?”
“实现了又怎么样呢?你知道查德威克吗?”
先寇布翘起来的眉毛表示他不知道,这毕竟是个太过冷门的知识了,于是杨向他做了简短的解说:“他是古地球时代建立公共卫生系统的杰出奠基人,同时代的人中,他是最关心穷人的生活条件,也是最积极地使用财力、人力和物力来改善他们的处境的人,为了改善他们的处境,他把泰晤士河变成下水道也在所不惜——可是讽刺的是,正是这一举动,让成千上万的伦敦人早早送命,原因仅仅是因为,查德威克认为瘟疫是瘴气引起的——当时最权威的理论——而在伦敦引发瘟疫的,却是经水传播的霍乱——他建立的下水道,污染了伦敦的公共水源。”
然后,他又补充了一句:“何况,和你想的不一样,我也有很多阴暗的方面,你对我的期望是不符合实际的。”
“比如?”
“比如我对我的养子有……有一些挺……挺自私的念头,我……我希望他别上学,别当兵,别做任何事,乖乖在家里被我养,只要给我泡红茶就好。”这个念头实在是太自私了,杨没有敢和任何人提,如果不是为了弥补在夺取伊谢尔伦时对先寇布的隐瞒,他也不会在此时向他吐露出来。
听到上司如此“自私”的念头,先寇布不禁大吃一惊:“您没上过alpha常识课?”
“没,不就是,alpha都很有侵略性,omega需要照顾,beta最理性么,哦还有AO都有发情期。”杨大概数了一下自己知道的点——他觉得自己知道得挺全的。
“竟然没有人跟您说过,为了在宇宙时代的早期危险环境中顺利诞育下一代,alpha希望把omega关起来强迫他们不停地生孩子是本能?而您有这种本能居然想的是让他给你泡茶?”
“也想过让他给我洗衣服和做饭什么的。”杨怀着羞愧老老实实地承认。
“宇宙中怎么会存在像您这样纯洁善良的人,天哪!”
“不,我使用过不计其数的诡计,手上沾过的血数都数不清,死后肯定下地狱,所以……”杨纯黑的眼睛既清澈又深不见底,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实在是犯规,不,犯罪,先寇布盯着他,盯着他不修边幅随意盖住额头的乱糟糟的刘海,刘海下端正却不自知的眼睛和鼻子,还有他曾经主宰过伊谢尔伦和整支宇宙舰队百万人的嘴唇,哦还有他刚才向自己坦诚的那些“没有和任何人说过的私密”,脑子里一下子就剩下了两个字:干他!
好想就在这里干他,办公桌上就行,让那些公文全部撒到地上,用他自己的,将军等级才有的领巾,蒙上他那双仿佛能看透整个宇宙和人类的双眸,然后就是他的那身难得穿得整整齐齐的衣服,解开扣子,往上一推略微缠一下他的双手就会被完全困住,下面也一样办理,这样他的大部分身躯就会全部展露出来加动弹不得,没经过什么锻炼的长期做文职的身体,软软的和omega似的,轻轻抚摸一下就会小声地惊叫起来,不过不会有任何人能听见他的挣扎,因为不但将军等级的办公室隔音很好,自己进来的时候锁门锁得很好,而且,当然罗,自己肯定会及时地堵住他上面的那张嘴,还有,他下面那张。
会让他舒服的。
哦不。
他只要一情动,就该轮到自己在下面了。
先寇布脑子里满载黄色废料在幻想高速公路上开到一百八十迈的大车一念及此,原地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笔直地朝另一个截然相反的方向开了过去。
在他的幻想中,他已经像一个真正的omega一样爬到了他上司的办公桌上,衣服全部被他自己给急不可耐地剥了个精光,像一个真正的omega那样仰起脖子等待啃咬,甚至在男人都没有啃咬他的情况下就发出了omega在发情期才会发出的不知廉耻的叫声,杨会触碰他吗?他不懂,没关系,他会用那双杀戮了无数帝国士兵的强而有力的臂膀温柔地勾着他的脖子,脸蹭着他的脸,舔着他的耳朵,教他怎么开发自己,教他怎么咬自己,教他怎么开拓,教他怎么——彻底占领自己,到世界末日也不放开。
通讯器猛烈地尖啸起来,把他从妄想中拉了回来,这次是召唤先寇布的。
他带着满脑子的黄色废料彬彬有礼地告退了,把一脸纯真无辜的上司给一个人扔在了办公室里。
终于说服他不煽动自己了,杨舒了一口气,向后一倒,仰头看着天花板,刚才表现的勤勉全部不翼而飞,而且他还很有理由:“就算我是不想长大的、两脚不沾地的彼得潘,现在的处境也太过分了,前有发疯的霍克船长,后有特留鳄鱼,旁边都是叮叮当当没完的八卦小仙女,温蒂还要离家出走没人给洗衣做饭——呜!还是得辞职!”
“长官,您的文件什么时候才批完啊!”姆莱不高兴的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从通讯器里传了过来:“您知道有多少人在等您……”
“知道了,知道了,我马上,马上!”银河系顶级大A慌里慌张地受命一头扎进了人员编制和后勤表里。
他正以十二倍的勤奋与文件山搏斗的时候,一万光年外,被从文件山里召唤到情报部门的莱因哈特看着最新收到的,杨威利的超高清全身立体照片,以及照片上那个一看就饱经蹂躏憔悴得不行脖子上还赫然一个咬痕的杨威利,震惊得无以复加!
这次帝国情报部门得到的杨威利的立体照片的质量相当地好,整个照片不是遥远的模糊的小人头,而是清晰得仿佛真人就在面前一般,大小和真人完全等同,只要靠得足够近,简直可以看到他面孔上那些最细微的地方,感受到他充满疲惫的呼吸。
罗严克拉姆伯爵这次凑得那么近,他那优雅的身姿与衣冠不整的同盟名将差不多重叠在了一起,在旁观者的眼中,他看起来似乎是将对方拥入怀中一般,或者像是低头亲吻对方一般,他白瓷般美好的肌肤贴在对方的黑发上,清冷的冰蓝色眼睛凝视着对方半开半闭的眼眸。
还有名将脖颈上那个赫然在目的咬痕。
“太不像话了!”突然,猛地,狂暴的怒气从这个仿佛冰雪塑成的美人身上喷薄而出:“居然拍出了这种照片!”
提供照片的帝国精英情报干部脸上露出了敷衍而虚伪的笑容,是呀,伪装成alpha的omega罗严克拉姆伯爵,大概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准备用一场女人般的歇斯底里大发作来掩盖自己的心虚吧。
在遥远的古地球时代,歇斯底里曾经被认为是女人的子宫作祟,男人是绝不可能得这种无理性病症的,因此它的病名就和子宫联系在了一起,这种医学上的谬误很快就经由科学纠正了,而人类的歧视和偏见却依然跟着这病名代代相传,这一次,歧视的目光落到了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身上。
莱因哈特绝不像杨威利那样是个脖子以下无能的人,他在军校的各项指标都完成得相当出色,无论身高还是格斗都出类拔萃,原本不该被人当作omega,而就他的身份地位而言,也不该有人传出他是个omega这样的谣言,但是,自从他依靠军功飞速升迁以后,那些在其他方面都明显不如他的人,就开始莫名其妙地在性别问题上获取安慰了。
经常被莱因哈特催促要获取杨威利情报的情报部门精英干部,因为觉得杨威利是个omega这如此明显的事实居然还要他们浪费时间、精力和很多本可以用于更佳用途的金钱去验证而对莱因哈特充满了不满,他们的阶级又不容许他们拒绝莱因哈特的要求,因此,他们就发挥了官僚系统一贯以来的优良传统:敷衍做事,积极看(莱因哈特)笑话,其中尤其以莱因哈特和杨威利一样是个O的笑话最受欢迎。
就连今天第一时间通知莱因哈特来看杨照片,也是在充满了幸灾乐祸的想法下,以他们从来没有过的速度完成的。
正常情况下,莱因哈特应该一礼拜后才看到一个模糊得分不清是杨还是霍克的照片才对。
现在看到莱因哈特果然因为这张照片隐隐发抖,露出了脆弱的一面,每个在场的情报官员都乐不可支,只是因为顾忌到他是皇帝本人的小舅子(而不是他的赫赫战功)才勉强维持了礼貌和精英外表的冷漠面具。
“莱因哈特大人?”和他同来的红发好友向前一步,他是在场唯一没等着看莱因哈特笑话的人,也是在场唯一一个猜出莱因哈特是为何动怒的人,不过,他还需要进一步的确认。
“太不像话了啊!”金发的年轻人退后一步,双眉扬起,然后对好友指着照片说到:“这种天气,又是在偷拍的环境下,还能拍到如此超高清度和色彩的照片,只有特制的军用器具才能做得到,偷拍对象还是素有英雄之名的宇宙舰队的司令长官,构图也非常出色——这绝不是什么娱乐小报记者的器械和素养能办到的,叛军为了内部倾轧,制造绯闻噱头,还故意向外传播,居然不择手段、不顾大局到如此地步!那些政客把军人当成什么了,供他们取乐的小丑吗?”
高挑的红发年轻人低了一下头,因为他比莱因哈特更高,所以不得不稍微蹲低一点儿才能和立体照片里的名将面对面,经过观察后他立即给莱因哈特的观察力点了赞:“确实没错!莱因哈特大人好眼力!”
你们两个一搭一档的这是组团来说相声了吗?见过拍马屁的,没见过拍得这么露骨的!重点全错还能这么装模做样地点赞!红头发,你的演技满分了!
帝国的精英情报干部们快被他们的这番连唱带和的“表演”给刺激得绷不住了,不,是被刺激得已经绷不住了,他们中一个特别鲁莽的家伙,用尖锐的声音向莱因哈特进言道:“相比起拍摄器材来,那个咬痕还比较重要吧!”
“那有什么重要的呢?”莱因哈特从以前就认为他们蠢透了,现在发现他们比自己想象得还蠢,他清冽的声音一下子升高了一个八度,依然是美如精灵:“一个alpha脖子上被咬几下有什么要紧的!又不是omega!即使是omega,也存在着临时标记的可能性!根本不能拿来作为要挟的!”
莱因哈特的ABO常识课有好好地上过,虽然当初的目的是想知道怎么避免姐姐怀孕而已。
居然说立体照片里这么清楚明白的一个傻子是alpha,每一个情报官员都露出了被侮辱的表情,他们中也有好些原来是出身门阀贵族,却因为没有分化成alpha,不得不和家族荣誉财富告别,到密室里来从事枯燥无聊的情报分析工作的,能让他们还拥有心理上的优越感的莫过于地位不如他们的omega,现在这个只不过是倚仗姐姐得宠就跑来对他们指手画脚的金发小子还指着omega要他们承认是alpha,简直就是公然侮辱他们智商!不就是他在那个omega手里吃了个瘪见不得他被别人标记么!
名为对抗的气流无声地在情报部门的密室里吹过,红发年轻人敏锐地察觉到这点,于是他向自己的好友进言道:“叛军大战之前还在做这种徒劳无益之事,我们可不能犯这种错误。”
“是的,这是我们的机会。”莱因哈特欣然点头,同盟内部居然想得出这样无聊的点子来折磨他们自己即将出征的前线大将,可见他们对待出征是何等的傲慢和漫不经心,这样一来,接下来的战争胜利的天平已经明显地倒向了他们这边。
帝国相声二人组离开情报部门后,密室里立即化作欢乐的海洋,想到相声组二人之前那番可笑的表演,每个精英干部都有一股子智力上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他们不知道的是,离开的相声二人组,对他们的智力上的优越感也是一样油然而生:“那些家伙以后怎么处理呢?”
“用贪污的罪名统统流放。”
“贪污?”
“拿钱不干活可不就是贪污。”
远在一万光年之外的杨威利,并不知道帝国领土上发生的这些小小波折,在姆莱和卡介伦的轮番催促下,他和文件山搏斗了整整一天,处理完后才拖着疲惫的身体乘电梯到自己的专属车库——嗯,作为一百万人舰队的主将,他自然不必满车库找自己的车,不过,今晚当他到达自己的车库时,发现一个绝不受他欢迎的人在那里等着他。
霍克。
“以使用诈术和奇袭而出名的你,肯定想不到自己有被奇袭的一天!”霍克的脸本来还算清秀,现在却呈现出一种神经质的扭曲:“以为搞定了格林希尔上将就万无一失吗?”
“?”
“不要装傻!”霍克发出了一阵张狂的笑声:“你的算盘打得真不错啊——席特列元帅的得意门生不止你一个,年龄上正好能匹配上格林希尔小姐的却只有你一个,看不出军校成绩一塌糊涂的你,在往上爬的时候居然很老练,啧。”
“我听不懂贵官在说什么。”杨中规中矩的回答,这个回答反而像是加倍刺激了对方的样子:“装傻是没有用的,我已经全盘知道了你的计划——席特列元帅和罗波斯元帅的竞争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这时候,老三的砝码就是至关重要的,而你提出了一个他们无法拒绝的合作条件——席特列元帅的继承人,格林希尔上将的独生女的丈夫,呵呵,真妙啊,无法拒绝的条件呢,不管是席特列党还是格林希尔党都会开心的结盟呢——但是,我很不开心!”
杨想起了席特列似乎确实说过有意让他当继承人的事情,格林希尔上将也确实与他有一面之缘,当然,他并没有提出什么结盟,他想的只是赶紧退休拿退休金,但是,说了似乎霍克也不会相信的样子,他保持了沉默。
而后者似乎也并不想听他的辩解,他的声音高昂,十分地兴奋:“等到明天,格林希尔党的脸上,就都会扭曲了吧,因为这个大丑闻。”
“我看贵官应该早点去验一下体温。”
“他们不在乎你的脖子上有没有咬痕!”霍克咆哮道:“是呀,他们都该死的认为你是alpha,哪怕从海尼森到奥丁人人都知道你是个无能的、软弱的、只能挨操的omega——反正格林希尔小姐是beta,你操不了她还可以让她操你……”
“把自己的幻想强加于人也该有个限度!”杨厉声斥责道:“格林希尔小姐与在下并无婚约。”
“真是拙劣的谎言啊,你以为我没有在格林希尔家布设眼线吗?”霍克的脸越发扭曲了:“昨天的高清照片上媒体后,不是没有格林希尔党质疑,但是他们都被上将用‘杨是被家里养的omega咬了’这种可笑的理由糊弄了过去。”
“你对格林希尔上将家里的事情未免关心得有些过分。”
这是一句平平淡淡的话,但是刚刚还在炫耀自己情报能力的霍克突然陷入了失语,仿佛被掐住七寸的毒蛇。
“你想娶格林希尔小姐,虽然你对她毫无爱意和尊重。”杨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霍克眼中喷出了毒焰,显然,他无法回答是或不是。
格林希尔小姐是极其贵重的政治资源,她的父亲是军方的三号人物,却没有儿子,只有一个独生女,傻子都看得出,谁能娶到格林希尔小姐,就能全盘继承格林希尔上将一派的人脉和资源,问题是,谁能娶到?
霍克本来很有希望。
他是军校的首席毕业生,在同盟和帝国这都是闪光的履历,也就是古地球时代所谓的“军刀组”,未来大有可能成为军方NO.1。他在升迁上的速度也不愧于他的首席身份,年仅二十六岁已经是同盟的准将,他家里也有相当的人脉,自身的容貌也不差,可以说是格林希尔上将女婿位置的有力竞争者。
但是和杨一比就什么都不是。
二十九岁的中将,艾尔法西尔的英雄,亚斯提的英雄,夺回伊谢尔伦的英雄,他所拥有的不是闪光的军校履历,而是闪光的一座座丰碑,如果是个满脸胡子的肌肉大叔,格林希尔小姐可能会因为少女心而反对她父亲的要求,霍克还有些指望,可是,杨竟然在外貌上也胜过了他——母亲是著名美女的杨,并没有长成平淡无奇的土豆,虽然离明星还有些距离,但是去当个校草那根本就是十拿九稳,最可恨的是,这家伙明明年纪比霍克大,看起来却比他嫩,配上勋章和官阶,正是无脑少女最爱的那款——格林希尔小姐居然把那张有咬痕的立体照片也收藏了起来,简直——!
霍克疯得其实很有理由,问题是他还不能把这些理由告诉杨。
所以他更疯了。
“你娶不了任何人!你这个只配挨操的omega!”
“我是alpha。”
“以为有抑制剂就能冒充得好好的?”霍克尖叫道:“我要让全银河系都看到你挨操的样子,知道你是银河系第一的荡妇,到时候你别说娶格林希尔小姐,嫁人都没人要,你唯一的选择就是做我的omega,跪下来求我不要抛弃你……”
“你想做犯法的事情?”
“犯法?”霍克大笑起来:“你是私立女校读出来的没见过男人的小姐吗?一个alpha操一个发情期的omega,天经地义,不用负任何法律责任,倒是席特列元帅要对议会解释他怎么被屁股迷昏了头,让一个omega当上中将的,弄得好,不等这次战争结束他就要下台了。”
杨猜出了他下一步要做什么,猛地向后退了一步,可惜,他在速度上怎么比得过首席毕业的霍克呢。
掏出烟和打火机,点火,喷烟,行云流水。
一阵清新的风猛然挟着淡淡的茶香拂过阴暗封闭的地下车库。
大家还记得前文说的烟和酒的区别吗?
恭喜银河online玩家霍克.作大死筒子,经过您坚持不懈的努力,传奇野图BOSS.宇宙总攻杨威利已于主城海尼森上线,请在十秒钟内完成“传说中的传说.一人单刷巅峰BOSS.真.完全体”成就,成功者获得“英雄!银河在你脚下”buff,失败获得“被BOSS单刷”debuff,倒数计时开始,10,9,8……
倚仗家里的关系和准将的地位,霍克能弄到的东西当然不只是普普通通的香烟,他曾经弄到和使用过的药品种类加起来不够两打也有一打,他预备的东西也不光是香烟这一种,不过,在语言上给予了对方像“女校毕业的小姐”这样的凌辱后,向前一步,将一口污浊的烟雾喷到穿戴着象征权力的中将服饰的对方天真的脸上,简直有一种已经射了对方一脸的愉悦感。
所以,突然涌出的清新茶香,根本没有引发他的任何警觉,他那偏执而疯狂的大脑,连“杨并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女校毕业”这点都不会承认,何况“杨确实是个alpha”这种看上去更不可能的事情呢?
在打火机的火焰闪烁下,污浊的烟雾后,年长者的脸一明一灭,双唇轻动:“跪下!打开自己!取悦我!”
滴答,滴答,滴答。
三秒钟,三个命令词。
每一个,都挟着可以命令三百万人的力量,可以命令三百万人的力量,在这狭窄的空间里,全部灌注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即使他是个alpha,也没有不跪的道理,何况他也仅仅是个alpha。
准备放纵他那邪恶的虐待欲的霍克,根本没有为自己准备什么抑制剂,他也没有想过要抑制自己,霍克的一生,是顺风顺水的一生,从来,都是其他人承受他的任性,他从来没有过哪怕一点考虑到别人的念头。如果对方不肯服从,他就用自己的地位和关系去逼迫,用香烟和药物迫使对方服从对他来说就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既然如此,他怎么会想到压抑自己呢?即使是在统合本部的作战会议上,他面对那些久经战争的老将,也是一味地以议长和国家为名,要求他们配合自己,反正受伤的只会是可恶的omega杨而已,所以,他的邪恶计划里并不包括急刹车这一项,现在,这一切好像都是为对方准备的一样。
“啊——”没有经历过的人根本无法想象出霍克在那三秒钟里遭遇到了什么,他的皮肤、肌肉、骨骼、内脏和神经都仿佛被大A的信息素给贯穿了,他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大A灌注的信息素中颤抖,这已经不是服从的事情了,霍克是无法控制自己分泌多少胃酸或者肠道蠕动多少下的,而这个一秒钟内就掌控了他的大A却可以做到。
他的身体扭成了一个完美的臣服姿势,这个姿势常见于某些隐秘的绘画题材,但实际上缺乏力量的omega没有alpha托抱是完不成这个姿势的,身为首席毕业生的alpha的好处此时体现了出来,他有足够的力量,还有普通alpha没有的柔韧——虽然他恐怕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的优势竟然在这种时候发挥得淋漓尽致。
生物电和神经递质从每一处神经末梢疯狂涌出,麻痹和松弛他的身体,肝糖元将更多的糖分释放到血液中以供接下来的大量体力消耗,肾小管将水分重新送入身体以供周身上下的腺体运转——他从来不知道alpha的身体也能出水的,没关系,他现在已经知道了,他不但能出水,出得还一点都不比那些鬼哭狼嚎的omega少!
要说他和那些可笑的omega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他没法硬起来。
大概在大A的本能里,敢对着他硬起来就像在头狼面前竖起尾巴一样不可容许,所以他体会到的完全是其他地方传来的感觉,各种各样的触感、味觉、痛觉和幻觉纷纷在他身上爆炸开来,而这些理论上完全不该在一起出现!
霍克曾经以为自己经验丰富,玩过的花样很多。
那是曾经。
他所玩过的那些花样,和他现在遭遇到的一比,和幼儿园小孩玩亲亲没什么两样,渗透了药水的皮鞭?能渗透到骨骼吗?刺入身体的扩张器,能让身体自动松开还带润滑吗?至于药物,药物能从他的大脑一直轰炸到脚趾吗?
霍克知道怎么松开一个alpha的身体,在尝尽了一般的花样后,费沙的商人为他和他的同伴们提供过两个刚刚分化的少年alpha,以年龄来说勉强刚够得上是少年,也许是用了什么药物技术强行催化出来的。老实说,那并不好玩,alpha既没有omega的香气,也没有omega那么柔软的身体,但是在注射了催动发情的药物后,这两个alpha少年的信息素还是给了他们足够的征服欲。
在殴打他们的时候,霍克和他的同伴们找到了正确的作乐姿势,他们当然也打过omega和beta,不过在alpha的拳头下,那些低劣的下等性别都熬不过几下,alpha可以熬很久,当他们终于连挣扎都办不到的时候,霍克和他的同伴们就骑了上去,不是寻欢,就是纯粹的,为了享受自己高于对方的征服,最后,他们哈哈大笑着在受害者身上像狗一样撒尿“标记”,再去寻找更美味的猎物。
而杨征服他,既不用拳头,也不用威胁,只需要一个命令词。
他的身体就这么松开了,比那两个alpha少年在他们的拳头下松开得还要彻底,他的骨骼在巨大的痛苦下像分娩的妇女一样移开位置,而且恐怕以后都无法恢复到原位了,有的选择的话他可能情愿选择像那些alpha一样挨一顿打,因为他起码还能挣扎几下!不像现在,他每一个反抗的念头带来的,都是狂乱的生物电流和一瞬间的五感剥夺,啊还有,整个五脏六腑全部都猛烈收缩的窒息感。
他在一次反抗中就尝尽了电椅、绞刑和水刑的滋味,而他的alpha甚至都可能没有察觉到这点。
他自己不容许他自己反抗,他的每个细胞都在BB他干嘛不乖乖地等他的alpha过来,搞得他自己都信了,他觉得他的alpha真是仁慈,他这么拖拖拉拉地也没给他什么惩罚,也没抛弃他的意思,哦不,他怎么跟个omega一样地害怕起抛弃了?这不al——
杨威利从软成一团的他身边走过,发动了车子,开走了。
自始至终没有碰他一下,连话都懒得再跟他说一句。
霍克可能只在大A的信息素里泡了五分钟,后果就是他像个被抛弃的omega一样哭了一个小时,老实说那一个小时他除了哭也办不到别的什么,他的体力在失去了信息素的刺激后,一下子就瘫软了下来,沉浸在透支的痛苦里,他可能不止一次嘲笑过那些被他和他的同伴们搞过的玩物像破娃娃,而现在他自己就是个破娃娃了,还是没电了的那种。
等他终于能够勉强支撑着离开车库的时候,他的信念就剩下了一个。
杨威利一定是个该死的omega!他迟早要让他落得一个凄惨的……恩,跟现在的他一样凄惨的下场!还要直播给整个银河系看!
事实证明,啪啪啪是治不好精神病的,早点送精神病院才是正经的——前提是,精神病院不能是地球教开的。
经历了一天精疲力尽的工作和工作外的种种事件后,杨威利看到自家的灯光所体会到的那种放松感是从未有过的,说来也怪,人类驰骋在上万光年的星空旅程中,与无数巨大辉煌的恒星为伴后,最终的目的地也不过是这么被小小的一盏灯所照耀和温暖的小小的一处地方而已。
房屋一如既往地被尤里安打扫得很整洁,晚餐的炖肉也很好吃,尤里安真是一个做家务的天才,杨威利在饭后满足地抱着红茶杯看着尤里安一刻不停地收拾餐具,洗干净,擦得闪闪发亮地一个个悬挂起来——然后走到他面前,将一个电子文档推到了他的面前。
“咦。”不负责任的监护人看了开头就愣住了,然后,他又看了一遍,抱着茶杯的手僵硬了。
“我想申请提前毕业。”尤里安解释说:“我已经问过了,要毕业的话,不是非得读完学年,只要在学分考试中取得足够的分数就行了。”
所谓的学分考试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如果读完足够的课程时间的话,考分六十分就能通过毕业,而选择学分考试的话,就得达到八十五分以上,这个规定,是为了那些学力上绰绰有余,有跳级需要的天才儿童所设的狭窄通道,杨盯着文档的开头,他知道聪明的养子无疑是可以归到“天才”这一档里的,通过学分考试对他而言并不困难,只是……
“用不着那么急嘛,即使已经学完了所有的课程,也可以和伙伴们趁着这段时间好好玩一玩,不需要马上毕业。”他说,杨一直觉得,尤里安和同龄的伙伴们相处,是美好的经验和回忆——在尤里安这个年纪的杨,一直和父亲以及一群成年的船员两脚不着地地在宇宙间飞行,他是缺乏这种经验和回忆的,所以,他总是想要为尤里安提供这种环境。
“我想毕业后加入军队。”尤里安的态度又坚决又认真,神色中全是他监护人从来不具备的成熟:“军队很需要人,勤务的话,不需要成年也可以,薪水……”
“我可以养你,升学方面的学费是没有问题的!”杨说,就算大学毕业后尤里安也尽可以在家玩几年再去工作啊!当然,按他的小心思——先寇布说那是本能——如果尤里安肯不去升学也不去什么军队,一辈子呆在家里给他泡茶,他会开心得在沙发上跳舞的——但是想想还是很自私,所以尽管先寇布说那是每个alpha的本能,他都不愿意对尤里安说出来,只是笨拙地向尤里安表达他不用在金钱方面操心,他,一个alpha,一个成年人,理应为他提供好一切。
“并不是生活费的问题,”尤里安继续说,显然在一两天时间里,他已经将自己的前途反复地考虑过了:“提督说过,学校里所教授的知识只是一部分,更多的要在社会中深造。”
“啊,啊。”
“我会在工作后继续修学的,所以不必担心我的学历不够,同时,工作可以提供给我的是学校所不能提供的,”说到这里,尤里安小小地微笑了一下:“更多的见识,可以赖以为生的技能,还有小小的积蓄,这样,到了成年的时候,就可以更进一步了吧。”
“呃。”
好像昨天扔出去的糖衣炮弹这下子被扔回来还砸到自己脚面上的样子,杨苦恼地想着,再怎么扔回去呢,同盟的第一智将对此似乎束手无策了,他揉了揉头发,毫不负责地想到:“今天干的事情已经够多了,麻烦事明天再想吧!”
而且他也确实够累了。
但是,今天的床铺对他好像不是很亲切的样子,梦乡不像以往那样召之即来,明明他真的很累了,尤里安闪闪发亮的眼睛和意志坚定的秀丽面孔却老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搞得他一点都睡不着。
“可恶,既然如此,不如今天先把明天的活干掉点,这样,明天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在办公室补觉了!”做出这样豪气的发言后,杨按了一下,将电子终端召唤到面前,然后照例点开了一个和工作无关的链接,沉浸到了和工作完全无关的知识海洋里。
首先吐出来的,是晚餐的炖肉,吃下去的时候很美味,吐出来的滋味就不怎么美妙了,被胃酸浸泡过的肉块依稀还能看到晚餐时期的颜色,像海难的残骸一样在马桶里漂浮着。
然后吐出来的是午餐时的三明治和黄色的胆汁,苦得让这个长不大的问题儿童直呲牙,往常吃药的时候他要和尤里安战斗好久,现在这比药还苦的胆汁叫他根本没有说不的可能。
当胆汁和午餐也呕尽的时候,倾吐的就是透明的粘液,那是胃壁的保护层,是保护胃部不受胃酸腐蚀的部分,也就是说,他吐得这么厉害,连自己胃的一部分也吐了出来。
“提督?”尤里安站在卫生间的门口,明显被吓到了的样子:“我叫救护车!”
“别!别!”杨赶紧摆手制止了他,急中生智地编了一通:“路边摊上吃坏了——给我点药就好,别叫救护车——否则要被卡介伦他们笑死的——要抬不起头来了——”
尤里安飞快地找了药给他,这次他一点都没挣扎地就吞了下去,也没闹着要用酒送服,安安静静地回到了床上,再三保证自己真的没事后,尤里安一脸担忧地走了。
应该没事了吧,毕竟吃了止吐的药。
他连滚带爬地从床上到了卫生间里,不一会儿,两片还没消化的药片就浮在了水中。
菲列特利加格林希尔和往常一样按时进入工作地点,她是个Beta,和大众认知里的Beta一样,冷静,知性,永远能面面俱到有条不紊,是最好的副官人选和最好的妻子人选,虽然她在军校的成绩有点好的过分,但是谁又能说beta里就不会出个把格斗高手了呢?
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自己是个Alpha。
从小就是个打架高手的菲列特利加,看到自己的分化报告上一个鲜红的A字后,马上黑进了学校的系统,把自己的性别改成了一个朴实的绿色B。
因为她的分化正好在毕业前的兵荒马乱之际,更巧的是,负责检验她的医生没等到报告出来就调走了,换的新医生又是个懒惰之辈,根本没去注意自己的前辈的工作是不是完成得有点早,因此,这个皆大欢喜的结果被每一个人接受了——Beta,可以和任何一个性别匹配的性别。
接下来的工作就容易多了,菲列进入军队后,立即戴上了名之为“文静”的面具,把自己打扮成了一个淑女的典范,就差没穿着洋装上班,因此,人人都对她Beta的身份深信不疑,哪怕他们根本没看过她的性别档案。
要装成淑女是不难的。
毕竟,八年前……
她也能像个真正的小小姐一样,衣裙飘飘地给那个年轻中尉送咖啡的不是吗?
如果和她住一条街上的,目睹过她敏捷身手的小伙伴们看到那一幕,肯定会一个个下巴都落到地上来吧!
事实证明,任何一个认为女性Alpha都是些粗鲁无礼,捉男人像提小鸡,穿裙子比男人还奇怪的家伙都应该看看菲列的榜样,她不但把裙子穿得很像那么回事儿,还努力地学习了烹饪和泡茶——尽管只有后一项是成功的,前者,嘛,那些牛肉在看到一个女性Alpha拿着刀子冲过来的时候,就不该对自己的未来有什么好的幻想才对。
大概是因为alpha与生俱来的战斗本能,她只要拿起了刀子,对每一块牛肉就充满了战意。
战意的结果就是那些牛肉不是被乱刀剁成毫无美感的一滩,就是在烤箱里变成了黑炭。
今天早上菲列特利加也有在厨房利用早起锻炼后的碎片时间,努力地练习自己的厨艺——并没有得到什么好的结果,这使得她略微有些沮丧,不过,这点儿微不足道的沮丧,马上就在她发现她的上司居然比她更早地进入工作岗位时,吓得无影无踪了。
“偶尔也要做对得起薪水的工作。”她的上司是这么回答她的疑问的。
然而不到中午,他似乎已经做了超出他薪水份额的工作的样子。
“你也?”
“是啊,我也——”大战在即,本来应该是准备计划和文书的参谋们最为忙碌的时刻,现在,两名首席参谋却闲得在拐角的小咖啡座里下立体西洋棋,任谁路过看一眼,都能轻易地看出,他们此刻在棋艺上的造诣,已经轻而易举地比他们敬爱的司令官本人还烂了——“被司令官阁下赶出了文山呢。”
“他说他也是从参谋做上来的,可以帮忙处理。”然后连他应该做的,统统都“帮”了去。
“再这样下去,我该考虑退休了,反正再留下去对他也没用——开个玩笑。”
“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啊,咱们的司令官明显不对劲。”
“这还用你说。”姆莱又喝了一口咖啡,比起他会开玩笑来,司令官勤奋工作当然是更不对劲啊!光是看走路好像都魂不守舍的美女副官的样子就知道啦——当然,要是他们知道她在片刻前经历了怎样的惊吓,此刻又沉浸在怎样的情感当中的时候,一定会为她的镇定自若而举手敬礼的,考虑到她其实是个alpha而不是以冷静为特点的beta,他们真该对她精神力的强大而致以敬意——他们可没看到他们那面对百万敌军都像面对猴山一样无所谓的司令官抱着马桶吐得昏天黑地的样子!
她只不过想给司令官送一杯姜茶而已!
在他今天破天荒地拒绝了她的红茶,不,也不是拒绝,就是说过谢谢以后,那杯红茶从早上放到了中午,眼看还要放到晚上,旁边,她中午从食堂带回来的三明治和下午一点钟从有名的店家订来的覆盆子蛋糕都纹丝不动地放在原来的位置,所以,她才会在查询了一堆网页后,给他送了一杯姜茶,结果,却发现事情比她想象得还要糟糕。
“吃什么都会吐,连药也是一样,不过不用担心,还有注射的营养液。”疲惫的司令官顶着一头比平时还乱的头发,在被她扶着坐回去之后向她解释:“所以真的不用担心,现在这时候……“
是啊!马上就要出征了呢!她记得她好像是这么回答的。
所以收到了保密的命令。
不过,和尤里安比起来,她受到的惊吓又不算什么了。
是啊,马上就要出征了呢,有一百万人的性命还指望着自己呢!这样想的自己,是不是太过狂妄了一点呢!自己,真的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厉害吗?毕竟,太空中是不能散播信息素的,就是有信息素,也有像派特中将那种人物在,除掉信息素的因素外,自己可是个徒有英雄的虚名,却连起码的常识都不具备的人呀,而且,又不善于面对任何人或者媒体……这样子出征,真的不会在前线昏头昏脑地犯错吗?会把部下带进死亡的漩涡而不自知吧!但是,要跟任何人解释这一点,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他们会跟尤里安一样认为是自己的错吧——唉,这样想的自己是不是也太过自以为是了,又没在一起同事多久,还是个出了名的不负责任爱偷懒的上司……
”如果我不是司令官,而是个斯巴达尼恩驾驶员就好了,这样,即使冲进宇宙的深处炸成一团烟花也只会给负责后勤统计的人带来一点数字上的麻烦而已。“杨端着一口也没喝的酒杯坐在窗边自言自语,正常情况下,他的这点儿咕哝的音量连旁边的桌子也越不过去,可是,现在是凌晨两点,夜深人静,正是哪怕五楼上都能听到情侣说话的时刻,所以,他说的那些话尽数被躲在门后的尤里安给听了去。
吓得魂飞魄散的尤里安在他一出门后立即给卡介伦打了紧急电话:”不得了啦,提督想驾驶斯巴达尼恩……“
”尤里安?什么事?“刚刚被电话吵醒的卡介伦还处于大脑当机状态,随口便来了一句:”他要驾驶斯巴达尼恩?了不得!那一定是史上第一架会后滚翻的斯巴达尼恩啊!“
银河帝国的贵族们之中曾经流行过饲养宠物鸽子的风气,其中有一种鸽子被特化到了这个程度——根本不会飞,一飞起来就是空中后滚翻然后悲惨地掉落到地上,以这种鸽子的滑稽动作制作出来的搞笑剪辑刚刚在儿童节目里放过,所以,一听到“提督想驾驶斯巴达尼恩”脑子里自然而然地蹦出来这么一句话也是很自然的吧!说来奇怪,杨在进入军校的时候体测没什么问题,在作为低年级生给高年级打杂的时候也没什么问题,之所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想驾驶斯巴达尼恩自杀啊!”
“什么!”
卡介伦已经完全清醒了。
几分钟后,一道通讯传向菲列特利加。
“他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对劲?”卡介伦问道,一边问,一边一手把旁边一个叽哇乱叫的通讯窗口拍得关闭了:“别管他!”
菲列的额头冒出汗来。
她从杨那里,收到过对他的身体状况保密的请求。
“他所有的工作最近都完成得完美无缺,如果今天也能如此的话,德森上将来检查都会挑不出错来。”经过短暂的思考后,菲列回答道。
“嘿!”卡介伦已经充分地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了,这时候,他旁边的那个通讯窗口又不依不饶地跳了出来:“我马上就到了!”
“我没让你到呀!”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卡介伦和菲列约好的碰面还会多出一个波布兰的缘故了:“我一听说学弟想开斯巴达尼恩就随手打开了他的通讯要通知他准备……”从军校时期就对杨的各种要求有求必应的结果就是这次习惯成自然地根本就没考虑到杨的要求合理还是不合理直接就动手给他配备人员和后勤——让波布兰知道了这事想要再甩掉他可是比登天还难,时间又不容许他在这时候分心,最后就是多了一个人。
不过,眼前他倒是和通讯里吵吵嚷嚷的样子不同,非常安静地站在一边,所以菲列和卡介伦的谈话还能顺利地进行下去:“他有调用神经方面的药物吗?”
使用卡介伦的权限和菲列特利加的技术,得到一些资料并不难:“没,他调用的都是营养方面的。”
“那还有点时间。”卡介伦嘴里这么说着,心里担忧的是不在场的另外一个人,和吵嚷着要来的波布兰不同,尤里安在拜托完自己后便关掉了通讯,这是另外一个值得他担心的人,任何一个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敏感的omega很容易胡思乱想陷入牛角尖里,甚至有自己吓自己吓到绝路上的,尤里安虽然是领袖级的omega,可在这方面他是否拥有比普通omega坚强的神经呢,还是正好恰恰相反?恐怕糟糕的是后者,卡介伦很清楚,在尤里安的心目中,杨是多么重要的存在,那存在的分量重到了倘若对方不是杨,简直可以称之为非同一般的病态——真是失策啊,自己一开始的计划,是想让杨在和omega合住后,有那么一点alpha的负责样子出来,结果,是给那个懒猫增加了一个新的心甘情愿的饲主,废得更加理直气壮了——
“他也没用消炎类的药物。”
“既然有使用药物,那他就不是因为害怕看病而拒绝治疗的,而是他很清楚自己没病——什么情况下他会因为没病而成天呕吐呢?精神压力?不会,他又不是第一天上战场。”
“会不是是怀孕了?”波布兰在旁边咕了一句。
“瞎说,他是个alpha,不会怀孕的。”
“可是,我从父亲那里听说……费沙有开发一些奇怪的药物,会不会……能改变体质?”
从这里开始,话题向着奇怪的方向狂飙突进了。
“请您动用您的权限把这事情压下去,而我会尽快与他结婚,”菲列说:“他要孩子的话就冠上格林希尔的姓氏,不要的话——”
“我会收养。”波布兰说。
“喂!”
“如果我父亲不同意,我就先带着他私奔到费沙去,过几个月再回来。”
“我也去!我会开宇宙船!”
“喂!”
“如果打听到孩子的父亲一定要好好揍他一顿!”
“带上我的份!”
“如果你遇到了也要一样!”
“喂!”卡介伦摸着额头:“你们!你们怎么能擅自替他做决定!”
“恩,会让他在我们之中选择的!”
“这就是你们跑到我办公室的原因?”杨幽深的眸子逐一扫过冲进他办公室的四个人,菲列,波布兰,跟着来阻止事态的卡介伦,还有晚到碰面会一步但是听到了一耳朵“体质改变”就和卡介伦他们连招呼都没打一声就抢先一步跑来求婚的亚典波罗,伸出一根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敲了一下:“回去,工作,别胡思乱想!”
命令词三连。
三个alpha加一个beta,根本不是能操控三百万人的大A的对手。
这让今天兴冲冲跑来满心以为自己突击抽查能查到什么的德森上将非常气愤!说好的杨周围都是问题儿童俱乐部呢!怎么一个比一个勤奋呢!
尤里安的床上,摊着一个行李箱,那是几年前他到当时还是上校的杨威利家的时候所携带的行李箱,当时那个箱子“和他本人差不多大”,这是必然的,因为他那时候有着把箱子作为凶器和盾牌的想法,而今他的身高长了很多,行李箱相比之下又旧又小,而且,杨也给他买了别的行李箱,但是,他并不想带走比自己带来的更多的东西,然而他一收拾就知道这个想法要实现有多么困难。
四季的衣服散乱地扔在床上和地板上,任何对衣服稍有概念的人都能从衣服的材料、式样和做工上看得出这些衣服价格不菲,杨威利对自己的衣着从不介意,洗到褪色的旧衣服一样高高兴兴地穿,可每次他给尤里安买衣服的时候,总是拜托有经验的店员给他买最好的,只要求品质,在钱财上面毫不吝惜,可能一般人会觉得这不奇怪,有钱的alpha花钱打扮自己的omega是很常见的情形,他们也乐意借此炫耀自己的财力和等级,但是,尤里安深知,杨威利不属于那种alpha。他在学校里和媒体上见过很多那种alpha,用金钱精心打扮过自己的他们挽着被金钱精心打扮过的omega,就像把一朵昂贵的鲜花插在自己的定制西服扣眼里一样,然而,杨威利选择让自己屋里的鲜花长在大自然的泥土之中。
他给尤里安买好的衣服,是出于爱护,而非炫耀,所以尤里安的衣服尽是以舒适和便利为主,也符合他学生的身份,没有一般omega服饰的轻薄透露,也没有一般omega服饰的繁多装饰,有时候会被卡介伦笑话他们两个都穿得太不讲究,这当然是从普通的模板型AO关系上来说的,而不是从尤里安的衣服价格和品牌上说的。
“明明那个时候也可以过下来的。”
数年前就因为财政吃紧而取消战史系的同盟,自然没有多少钱给福利院的孩子增添衣着,尤里安到杨家的时候穿的还是不怎么合身的,现在他的衣服已经大大超过了一个或者两个行李箱能装下的分量,但是如果不带走的话,说自己只是转移到其他人家去又显得不那么可信。他已经准备好了,拜托卡介伦给他重新找一户收养的人家,越远越好,然后,他会写好一百封信,定时发送,起初怀念一下在杨家的生活,谈论一下新家,之后就是交了新朋友,过上了普通孩子和普通朋友的生活,如此,某天信件完全断绝的话,杨提督应该也不会起疑吧!
想到这里,他的喉咙情不自禁地发出哀声,而眼泪也沾湿了他正在收拾的衣服。他一点都不想离开啊!
可,如果留下来的代价就是杨厌恶得吃不下饭的话……
“也别说omega喜欢钻牛角尖,爱胡思乱想了,遇到那家伙的时候,alpha也是一样!”回想起办公室里的滑稽剧,卡介伦叹了口气,他记得他的夫人所爱看的那些傻得冒泡的TV剧里,有一部里,女主带着和第一个丈夫所生的孩子,穿着第二个丈夫的孝,男主就在这时候冲过来向她求婚了,而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情的理由也很简单“多等几天你就嫁别人去了”,当时他还跟着夫人一起哈哈大笑,不过因此他倒也明白了其他人这么做的动机。
“杨那个家伙,又懒又缩,自理能力差,爱喝酒,乱花钱……缺点三天三夜也数不完,但是,求婚的话晚去一步恐怕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啊。”
即使是一贯装得让所有人都以为她是beta的菲列,在那一刻都露出了扑向猎物的猛兽一样的姿态。
她是alpha,错不了。
而亚典波罗那一刻会不打招呼就先走一步,在座的没有比卡介伦更清楚他为什么这么激动的——这家伙在上学时一直深信自己会分化成omega——大概就是他遇到了他那个糟糕到缺点三天三夜数不完的学长以后。似乎没几个月就把人拐回去见了家长,而且连婚礼怎么办,蜜月在哪里过都想好了,计划做了一百份,就等分化然后结婚了——可怜的他也不想想,什么omega会这么有行动力的。
“我是不大像omega,但是学长也不像alpha。”他这么自信满满地对卡介伦说,浑没注意到无理由自信的程度比alpha还alpha。
于是他在分化前天天腻着杨,在学校里如此,在离开学校后一有机会依然如此,直到——他分化成了一个alpha。真是悲惨的结局。
虽然除了他以外,根本就没人指望过他会得到alpha以外的结果,恩,杨也许是个例外,不过杨并没有指望他分化成A,B或者O,在这个缺乏常识的家伙眼里,ABO都一样:“beta里有你也有特留尼西特,拿性别说事会犯大错误的。”
至于波布兰,真不知道他和亚典波罗相比,谁比较惨,他是个典型的王道alpha,就是说,他既拥有阳光般的性吸引力,又非常善于照顾小孩子,在进化心理学上说,一个不但拥有优秀的遗传因子而且乐意照顾后代的alpha,本来该是beta和omega最喜欢的那类alpha,可惜他追求的对象根本不会生孩子,所起到的效果自然也就够呛了。
现在居然得到了“杨的体质有改变”的可能性,这仨自然第一时间企图把对方打包回家泡茶……不,是泡茶给他!
“还是找那个家伙吧,虽然可能是羊入虎口,不过他跟谁走不是羊入虎口啊!”卡介伦叹了一口气,正准备接通号码的时候,忽然又想了起来:“尤里安的状况好像很不好!作为omega他很容易胡思乱想认为自己被抛弃了的!”
他拨通了杨的通讯,和他谈了这件事,杨露出了一个很寂寞的笑,吓得他一哆嗦:“我知道了,会和他谈的。”
然后,在卡介伦还没切断通讯的时候,杨就抓了抓头发改了主意:“我不擅长……所以还是给他这个吧。”
他按下了发送键,将讯息发到了尤里安的通讯器上。
“立遗嘱人杨威利……”
“财产全部给他。”
虽然尤里安看到以后直接坐在地板上发着抖,不过这确实是比任何啰哩啰嗦的谈话都更能证明“我没有厌恶你,也没有抛弃你,我所厌恶的,仅仅是我自己而已”——他终于吐露了一点心声,而这一点,让卡介伦不再犹豫:“必须使用非常手段了!暴力也好,强迫也好,必须得让他过这一关!”
“所以这就想起我来了,”通讯的那头吐出了辛辣的言语:“我可不能白帮忙啊!加班费什么的不说一下吗?还有万一的工伤什么的!”
“咕!”
“至少给个十天休假嘛!要带薪的!”
“咕……”
医疗机器人的钢铁手臂将宇宙舰队的司令官固定在座位上,看着缓缓伸过来的针尖,杨的眉头已经因为紧张缩成了一团。不管几次,打针这件事他永远也习惯不了,据说过去曾经研究出打针不痛的技术,但是因为有儿童误触发医疗机器人的关系,这种技术被严厉地禁止使用于医疗机器人,而他现在的情况又绝不适合找真人。
在出征之前,司令官得靠点滴续命这个笑话真的一点都不好笑。
“唔……”针尖刺入了血管。
这时候,不速之客没敲门就径直走进了他的办公室,用极其优雅的动作向他敬礼的同时把门关得好好的,于是可怜的同盟军里有数的高官就这么被一个人夹在了医疗机器人的铁臂和露出食人之相的下属之间了。
“虽然任务还没到完成的时候,但是听说阁下自愿饿死自己来换取宇宙和平,所以特来送行。”
“我一个人的死就能换取宇宙的和平,听起来还真合算啊,”杨气鼓鼓地回了一句:“可惜只是胃口不好罢了。”
“那就太遗憾了,下官可是专门打着要吊唁不守信的上司的名义才从任务里头抽身的呢!”先寇布一边信口开河,一边仔细地观察着年轻上司的表情:“既然是胃口不好,等会儿一起去吃饭怎么样?我知道有一家好馆子。”
“不了——”想起这几天胃部痉挛的痛苦,杨本能地脸一白。
“所以还是深明大义地决定饿死自己罗?大骗子!亏您还答应过要保护我,让我活到150岁呢!”
“我又没——”
“本来我还很高兴摆脱了从前那种终日惶恐不知道下一个上司会是什么操蛋家伙的境遇,哎呀呀,有的叛逃了,有的光顾着谄媚上头不把下面的人当回事,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脑子管用运气也好的,居然要为了宇宙和平……听起来是很高尚啦,就是我们做下属的又不知道要因为哪个糊涂上司的任性而抛尸在哪个蛮荒星球了……”
“你怎么知道我就不是一个糊涂的家伙呢……”
“恩?”饶有趣味的眼神。
“我不舒服的原因都是私人问题。”
“哦。”
“所以你跟了别人不一定更糟,不,是肯定不会更糟吧,如果你知道原因的话……”
“不就是因为被O推倒还被全银河系知道了嘛,怎么,看到媒体的狂轰烂炸想起用一死来维护A界名誉了吗?”
“A界名誉?”
“嗯嗯,A神圣不可侵犯,凡是A做的事情都是对的,B和O比A官阶高都不行——都是O德联盟的主张,最近似乎蛮流行的样子。”
“A界名誉?A界有霍克那种用药的家伙还称得上什么名誉?”
“药?”
杨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咬了,他——唉就算不被医疗机器人抓着手臂,也不该妄想自己能从陆战专家的眼皮子底下逃跑才对——闷闷地回答:“他把我当O,企图用药……令人恶心的家伙。”
“那是有够恶心的。”先寇布了然地点点头:“可那也不至于吃不下饭吧,我看您应该早就习惯了才对,这就吃不下饭的话,看媒体上天天造谣您勾引男人岂不早就气死了。”
“……”
“所以这不是真正的原因。”先寇布的眼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来得幽深。
“你就非得刨根问底吗?”
“事关下官和百万人的性命呢。”
“我把霍克给日了,”杨往桌上一趴,自暴自弃地说道:“他朝我脸上喷烟,抑制剂失效了,本来也不是不能跑开但是我实在是很气——我——我——把他给强了——我——”
“染上了性病?”
“怎么可能!”
“您真肯定呀!我想您应该不会随身带套吧——所以根本就是用信息素把他推倒然后没碰就跑路了吧!”
“……”有一个聪明的下属,有时候是挺吃力的。
“用信息素击倒这种胡作非为的家伙不是应该开心吗?为什么会恶心到吃不下饭这么多天?恩?”
“我——我觉得我这样做,跟霍克好像也没什么两样的样子,都是仗着A的信息素乱来呢。”
“啊,说起来我也日过一个讨人厌的家伙呢,虽然为此丢了军官学校的入学姿格,当年去的时候还很开心呢。”
“?”杨慢慢地抬起头。
“德森呀,那个家伙在入学的时候,看到我站在墙边就说我这样子进了学校肯定睡遍全校——于是我朝他鼻子上来了一拳,告诉他不用进我也能睡遍全校——当然啦,这么一来就只好去读别的学校了。”
想到少年时期的先寇布站在墙边,纤细的身体和美丽的面孔,一脚伸得直直的、另一只脚则稍微弯曲、整个背部轻轻地碰在墙壁上的姿态——那张美丽的面孔突然就这么贴上了他的脸,嘴唇在他耳边吐出一句话:“杨威利你这个大骗子!你听到德森挨打好开心呢!眼睛里都在笑!所以根本就不后悔自己惩罚了霍克吧!所以老实说吧,到底是什么原因,啊?想装傻混过去,把我当白痴吗!”
“我——”
“说啊!”
“……”
杨正极力地把自己缩回名为沉默的壳里,但是美丽的下属毫不松懈地将他往壳外拖:“说啊!到底是什么原因!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您变成这个样子还企图把我丢给别人呢!我可是再也不想再给别人当下属了啊!那些人我真是受够了,好不容易才等到一个可以的……”
“你要是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的话恐怕就不……”
“所以在送我去死之前至少!”
“我对你有欲望。”
先寇布挑起了眉。
“不是那种,那种摸摸抱抱的,我,我真的想过要进入,我——”天知道他那天本来想搜索一下霍克的蛛丝马迹的,怎么就在终端里鬼使神差地去搜索“A和A”,然后——点开了加密资料——他的权限虽然不是最高,但是仅次于元帅和上将的职位已经足够他遍览所有非公开资料了——然后就被同盟军队里一堆可怕的性侵案子的图片和影像资料给彻底吓晕了,吐啊吐的直到今天——直到今天他一想起自己的欲望,眼前就自动刷新那些图片和受害者的惨号:“我还是你上司,是不是恶心到家了?”
“一点也不哦,因为我也是这么想的,想要您啊。”先寇布一下子就抓着他的下巴,吻住了他:“您要在哪里?旅馆还是?就在这里,办公室?”
“可——”杨还是努力挣扎了一把——怎么看都像是徒劳的——等先寇布放开他,才能诉说他的顾虑。
“哎呀,您怎么能拿着车祸图片学开车,”先寇布的眉眼都弯弯地笑了起来,这是给他的司令官留了点面子的结果:“那些把自己玩进监狱的蠢货能教您什么哟——当然是跟着我学,恩?想在哪里?包教包会——喜欢哪里?恩?”他的脸贴着他的司令官的脸,在他的耳边说着一个个伤风败俗的地点,言语中尽是春情。
尽管如此,杨还是挣扎着用蚊子般的声音吐出一个词儿:“车库。”
低低的笑声溢出了唇际:“想了很久吧。”
这次杨没有反驳他。
宇宙舰队司令官,即使是在号称自由平等的同盟也是有很多特权的,比如专用的车库啊,还有配备的车子里面是一句话就能翻出一个圆形沙发的。
无论是杨还是先寇布当然没想过要在车库的地上做。
“还是别……”在看到沙发的时候,司令官一贯钝感的神经又开始挣扎了,自然,这点微弱的反抗又被美貌的同伴用一只手给镇压了:“自从十八岁以来下官只要不在任务中就没一个人过夜过,既然打断了下官的任务就好好地肉偿吧。”
“可是……”
“嘘,您不用担心,只要享受就好——”已经溢出信息素的alpha将尖削的下巴抵在年轻司令官的头发上磨蹭着,他白皙的脖颈就这么毫无遮掩地显露在上司的眼前,将官阶级所配备的领巾不知何时已经除去了:“反正我们都是a,又不会怀孕——”
他轻轻一拉就让脑袋以下皆残废的恋人倒在了他怀里,四肢交缠地亲昵了一会儿之后,他转身要爬到司令官身上。
“不行!”
意料之外的激烈抗议让他眨了眨迷人的眼睛,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这个姿势对您来说会比较轻松——对我也是一样,放心,我……”
“不行——让我在上面。”
这次的抗议还是一贯地坚决,不过后半句有所缓和,杨红着脸笨手笨脚地调整体位,而先寇布也任他所为,他已经在那一刻调整好了自己的心理状态,杨尽管看起来是个O,却一直习惯于过top的生活,他十六岁之前是个富家少爷,二十岁军官学校毕业后就成为军官,在社会上得到中上层的地位,一进入军队就是大多数人必须向他敬礼的阶级,他一生中比较狼狈的大概就是父亲身故到进入军官学校高年级的那段时间吧,到了高年级也就有低年级学生给擦靴子整理房间了,但是,即使在父亲刚刚身故又得知生意破产的那段足以令普通人一蹶不振直接堕落到社会底层的打击中,他也能迅速给自己找到不要学费的高等教育,还一并把毕业后的工作都给解决了——这种人,简直就是命运女神钦定了做上位者的存在。在这个被人误解成O都不愿意展示自己真实性别的存在面前,从过去到现在到未来,不知道有多少强壮有能力的A低下了他们高傲的头颅,而自己居然得到了他。
反正已经决定吃苦了,再多熬点也不见得会死,说真的,这种不可思议美事要是少了点磨折总觉得不够入味,也不够真实不是么?于是他一边贪婪地看着这宇宙中独一无二的存在,一边放松身体,准备承受接踵而来的痛苦。
他和杨不同。
作为曾经的下级军官,他是亲身处理过某些事件的受害者的,深知没有足够的准备工作会带来怎样的伤害,不过,真正会带来不可挽回的后果的是残忍的征服心,那种以为暴力就代表了权力的愚蠢念头。
杨不是那种人。
所以,他放心地展开身体,将自己摆成了毫无防备的姿势。
黑色的眼眸在他完全放松的漂亮身体上扫过,带着纯真的赞美,然后沉了下来,开始笨拙地舔他的脖颈,在他的耳边喃喃道:“对不起。”
每天十分钟(车祸现场视频),开车慢又怂。
先寇布勾住他的腰,示意他赶紧的,别拖了——再拖就把你吃了!
一刹那间他真有这种大逆不道地,让他之前许诺的都随风而去的念头,幸亏——也可以说不幸的是,杨终于动情了:“华尔特。”他呼唤道。
大A真正的信息素铺天盖地而来。
“我刚想起这几天都没喝酒。”杨在他耳边说。
“草!”
浓烈的花香瞬间就将他淹没了,那是杨真正的味道,茶香月季?月光玫瑰?反正,都是蔷薇科蔷薇属——连续几天没有喝酒自然也没吃抑制剂的结果就是,可以铺满整个银河的蔷薇花园此刻在地下车库中为一人盛开。
年轻骑士在这片花海中紧紧地拥抱着属于他的蔷薇花,曾经在军队熬刑训练中获得优等纪录的他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要熬不住了,信息素好似数不尽的蔷薇花瓣落在他身上,每一片都像一个轻柔的吻,每一个吻都带着一道小小的闪电,在他身上放出了无形的火花。
他快不行了。
“还不行。”
他要哭了,战场上的杨威利只要在战术范围内就是个极其毒辣而且毫不留情的家伙,没想到在另外一个“战场”上也是如此,被信息素束缚的他此刻连一根指头都无法反抗——“骗子!”
杨采取这种姿势不是为了获得征服或者上位者的快乐,而是——为了观察他的反应,好控制自己信息素的量,不至于伤到他。
终于领悟到这点的受害人开始骂街。
一口气从鲁道夫骂到F4。都是他们的错。没有银河帝国就没有流亡,自己就不会这么倒霉,被人光撩不下嘴。
换口气。
准备从海尼森骂起。
报应来了。
仿佛巨大的羽毛尖端一瞬间从尾椎划到脑干,痛苦中夹杂着无与伦比的爽感,然后羽毛换了个方向,在刚刚留下痕迹的地方,绒毛开始摩擦,力道小得他又想骂人,或者夹紧他的恋人,要求下一次痛苦和快乐快一点降临。
“华尔特,爱你。”杨在此刻堵住了他的嘴。
所以只好在心里骂一骂海尼森,还有阿修比,还有……还有面前这个狡猾又冷血的大骗子!也许还有送上门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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