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威利在哗啦哗啦的水声中迷迷糊糊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身处浴室之中。热水欢快激烈地从龙头流进浴缸,而僚属华尔特·冯·先寇布中将正在脱衣服,他的。
帽子和鞋子不见了,黑色的夹克外套被甩在洗手台上,衬衫扣子还剩下最后一颗马上就要解开。
黑发的魔术师现在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弹。他之前以为不会有什么强烈的惊愕或者感动能够驱走睡魔的召唤,幕僚的噩耗不能,敌方那个年轻的皇帝要求见面的通信不能。
但是先寇布的十指或许可以。
那双握惯了战斧的手脱掉了他的衬衫,几乎是从肩膀上撕下去的。然后是他的腰带,连着长裤一起往下扯,滑过髋骨时还故意捏了一下。这让杨威利已经冷成一锅牛奶稀饭的脑细胞多多少少出现了升温迹象。
但离沸腾还差得远。
“你在做什么?”
“一杯白兰地酒,还有装满热水的浴缸。这不是某个人从两周前就在念叨的吗?”
话音才落,他就被掀翻进浴缸里。而借着他下意识蹬腿挣扎的力气,先寇布拽下了那两条碍事的裤腿。
从四月下旬开始,杨威利在舰桥室指挥了多久,先寇布就在他背后站了多久。要说完全不疲惫是不可能的。不过在伊谢尔伦这批流亡分子中,先寇布论体力、耐力和精神水准都是第一流的,况且作为陆战专家和要塞防御指挥官,在大规模舰艇战中几无用武之地,只能做个旁观者,导致现在他竟成了杨舰队核心成员中状态最好的了。这让先寇布心中又多攒了几分火气。
黑发黑眼的司令官从水里冒出头,胳膊搭上浴缸边缘,热水刚刚好漫过胸口。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几绺头发湿漉漉贴在额前。本来就生得脸嫩不像而立之年的人,现在看上去又小了几岁。
“那么我的白兰地呢?”
他得到的回答是被跟着迈进浴缸里高大男子从水里捞起,按在墙上,然后用力亲了上来。
这是个带着酒精味道的吻。的的确确是地道的白兰地。是先寇布刚才在空无一人的酒吧里能搜到的最好的一瓶。
推拒中不知道是谁先碰到淋浴开关。浴室里水汽氤氲,热度攀升,先寇布无视水柱冲撞,恣意撩拨顶头上司的舌头,一只手逗留在颈后不轻不重地揉捏,另一只顺着那湿漉漉的后背向下,滑过一节节脊柱,直到探进他身上仅存的那条底裤里,停在椎骨最末端。
不知道是因为蒸腾的热水蒸汽还是先寇布不疾不徐的挑逗,杨威利全身发烫,心脏在胸腔里加速跳跃,肺管距离呼吸平顺老是岔上那么一口气。而先寇布的鼻息比他更沉重,他分出一条膝盖挤进杨威利两腿中间,不怀好意地隔着湿透了的布料顶弄对方下身;头顶喷淋而下的水流浇不灭自心苗燃起的那股火,火势蔓延,烧得人欲望膨胀。
当这个吻结束时,先寇布一身军装都已经被水浇透,在湿而沉的裤子里硬得发疼。
“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五月十九日三点二十五分。”先寇布瞥了眼腕上的计时工具,报出上面的数字,然后将它摘下来,收到裤袋里。
杨威利则借着这个空隙抹去脸上的水,回手关上花洒。
也就是说,在结束又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后,他睡了不到两个小时就被人从密舱床里挖了出来。而那个厚颜无耻的家伙现在还一边宽衣解带一边扭头问他“你的内裤能自己脱吗”。
真是荒唐。
“卡介伦中将不赞成我去吻醒任何一名那徜徉于梦之国的女兵,所以只好来找你了。”
先寇布在说话间已经脱得一丝不挂,站在那儿英姿勃发如战神下凡。
“可我觉得我也很需要再休息一会儿。”杨威利虚靠着墙,有气无力地说。这话半真半假,现在他头是还有些晕,可身体某个部位是彻底精神了。而这瞒不过蔷薇骑士团第十三任团长那双灰褐色的眼睛。
“这才是休息的最好方式。”
他两手撑在杨威利耳后的墙上,将人圈在角落动弹不得,而后低下头。一片阴影笼罩下来。
杨威利闭上眼睛,听到先寇布低沉戏谑的笑声,于是他张开双臂揽住这个不良中年的脖子。
他们从肩膀到胸膛贴得严丝合缝,腹股沟挨挨擦擦,舌头才伸到半途就勾缠到一块,放肆搅动,扯出凌乱的银线。
杨自喉间挤出一个介于呜咽和呻吟之间的声音。先寇布吸吮着他的舌根,扯下正勾缠在自己脖子上的一只手,拉着它向下,把两人的性器圈在一起握紧,然后快速捋动。身体和身体猛烈地挤压摩擦,手指逡巡滑行带起一片黏腻水声,不时还转移到沉甸甸的的囊袋上抚弄揉搓。而快感就这样一寸寸飙升。
“再多一点。”杨威利紧紧地箍住先寇布的脖子,喘息着,颤抖着,催促着。
先寇布含糊地骂了句粗口。“要是现在进去,我可能撑不了三十秒。”他用紧绷的声音低吼。
可是管它呢!他拉开杨的一条腿,手指在他隐秘处挤进一个指节。不败的魔术师此时完全屈服在激情之下,头颈扬起,将弱点暴露给情人的唇舌。前帝国人贴着他颈侧那根鼓噪的血管向下啄吻,身子就势矮下几寸,亢奋地顶在那等待被进入的地方。先是前端,然后用力一贯。
杨威利倒吸了口气,将尖叫憋了回去,接着他的注意力几乎都在那正在他体内犯上作乱的粗大器官上。先寇布在急切间顾不上什么技巧,只剩下最简单的直来直去。他抬起年轻上司颤巍巍撑着身体的另一条腿压到墙上,将人整个推高再松手,在他身体下滑时做最深的冲刺,粗暴而有力。
他们一起迷失在感官世界里。脚趾蜷曲,脊柱颤抖,肌肉痉挛,神经兴奋到极致。一个缠着另一个达到高潮,前后相差不过一秒。
先寇布把脸埋在杨的颈窝喘息了一阵,松开这人软塌脱力的腿,只靠沉甸甸的身体压着他,两个人的胸膛贴在一起,沉默地感受彼此的呼吸起伏。他们就着这个姿势简单冲了个淋浴。身体表面的热度还没散,这令身后又凉又硬的墙壁更加讨厌。黑发青年挣动两下,就被拥着一起滑进已经满溢的浴缸,激荡起一片水花,浴室地板和那些散落在地板上的衣物基本都浸没在水里。
先寇布抬起头,在怀中人闭起的眼睛上亲了亲,这才撒开手起身出去,顺便卷走了两个人的军装,估计是要将它们丢到自动洗衣机或者垃圾桶里——在半个多月没换洗后,这些制服无论颜色还是气味都糟糕透了。
伊谢尔伦的防御指挥官再回来时,手里拎着一瓶白兰地一瓶威士忌和两只酒杯——白兰地和玻璃杯是从杨威利房间橱柜里翻出来的珍藏,威士忌是先寇布自备的。这不是前帝国人第一次带着酒出现在杨威利面前,甚至不是第一次赤身裸体来找他,应该也不会是最后一次。杨威利觉得也许有必要说点儿什么,可是脑筋不听使唤,终于还是没能开口。只是在先寇布跨进来时,盘起腿给这个高大的男人腾了一块地方。
在十八岁成为下士步入沙场的同时,先寇布也开始了一种在没有战斗的夜里流连于一张张或宽或窄的床铺的风流人生,绯闻韵事甚至比战斗功绩更让外人津津乐道。像这样两个人几乎面对面地窝在不大的浴缸里,于他而言并不是罕事。哪怕对面是个男人,也不会令这位正直壮年的风流骑士手足无措。他找到一个最舒服的姿势坐下,为自己倒一杯威士忌。然后一杯斟得满满、会遭到尤里安抗议的白兰地,被递到舰队总司令手上。先寇布没有即时放手,而是就势捏住上司的手腕,扬起削尖的下巴问他:“还有持稳酒杯的力气吗,阁下?”
他的手指羽毛一样划过杨的手背,落在腕骨凹陷处,前帝国人眯着眼睛,心想要是他握着的这只手不小心抖上一抖,让白兰地洒出一两滴,他就凑过去吮干净,然后……
可惜黑头发的年轻元帅没让他如愿,只装作没听懂某个下流的双关,举杯至与先寇布那双灰褐色的眼睛齐平:“但愿我永远不会失去和你倾杯的力气!”
正要喝的时候却被先寇布抬手拦住了。下一秒,杯子和杯子“叮”地碰在一起。
“为某项纪律再一次破产!”
“得了吧,你什么时候在意过它。”
“我对军规没有成见,一直都是它单方面讨厌我。”
姆莱中将作为误入混乱势力的秩序阵营,其为维持队伍所付出的努力绝对值得肯定,不过禁酒令绝对是为了提升喝酒的乐趣才存在的。于是二人一边赞美那位会行走的“秩序”令年轻军官们心生畏惧的眼睛和嘴巴,一边快活地把杯中之物喝到一滴不剩。
接着是第二杯、第三杯、第四杯……
他们一边喝酒一边聊,谈论从十三舰队到杨非正规部队这一路走来碰上的每个人,从已融入宇宙星云的比克古,到正带领后勤人员把就地躺下胡乱睡倒的官兵逐一拖回床上的卡介伦。然后话题又从杨威利的学长转移到他的几个优等生同学和后辈上。华尔特·冯·先寇布没在军官学校待过一天,他是怎么打入“伊谢尔伦党”这个主要由学长、同梯和后辈们构成的交际圈,且如鱼得水的,杨已经想不起来了,估计不外乎是靠厚颜、口才、自来熟和对咖啡的拥戴吧。
先寇布调侃亚典波罗的独身主义时,杨忍不住接口问身边这位更著名的单身汉:“中将不是也没想过结婚成家吗?
听到这话,褐发灰眸的浪荡子直接对着威士忌酒瓶灌了口酒,脸上露出一个与其说是自嘲不如说是炫耀的笑容。
“哪里,是家庭不喜欢我啊。”
盘坐在杨身旁的这位旧帝国流亡贵族,姓氏据说在帝国通用语中意为“漂亮脑袋”,且本人的确仪表不俗,在情场方面可以说得上是纵横捭阖,无往不利,只是没有几段爱情关系维持长久,但他也从不为自己的玩世不恭和浪荡性格辩解。在事不关己时,杨作为舰队总司令,对下属的生活作风纵有微词也只停留于腹诽,不会横加干涉。当然,对未成年人近墨者黑的隐忧是一直存在的,他听说先寇布曾经告诫手下,让硕果仅存的纯情少男们去“上个好人”。想着回去就要睡了那个人,他说,没有比这更重要的活下去的理由了。
诚然,要是说对肌肤相亲无可救药的贪婪的另一端是对生命的忠诚,未免太过夸张,但想必这位正当壮年的绅士在某些方面的看不破与其平日里表现出的洒脱坚定,两者之间或许有某种连动关系。每个人都有维系人生不被这战乱之世彻底消解的关键词。
“不是说,将来要在子孙为减少一个老麻烦的喜极而泣中寿终正寝吗?”
“啊,原来司令官还记得?我为自己设计的这个人生终点可是认真的。”先寇布微微耸了耸肩。“请务必让我活到那个时候吧。”他第一次跟杨威利说这话时刚刚因为夺取伊谢尔伦要塞的战功晋升为准将。一晃已经三四年过去了。
在这次重归伊谢尔伦后,曾被恶评为“会走路的伤风败俗”的华尔特·冯·先寇布中将似乎有所收敛,已经有一阵子没有关于他在入夜后同复数女性寻欢的传闻。这种变化多少令人感到意外。诚然,今时不比昔日,这一年的春天形势更加严峻,杨舰队身后不再有一个国家做靠山,却要用不足过去一成的力量,对抗占据宇宙九成的帝国。
再说现在伊谢尔伦的居民中性别比例严重失衡,单身女性数量更少。但美人数量再怎么锐减,也少不到第十三任蔷薇骑士团团长那宽厚的肩膀上呀!不是没有好事者在暗中打听,是中将遭遇了中年危机,还是浪子倦怠了不同床铺间的漂泊辗转,找到了一个合心意的枕头?黑发的司令官还没单纯到会将这一笔算到自己头上,但若要归因于局势压力给中将的身体健康造成影响也不妥当,他宁愿相信是自己的幕僚拎得清先后轻重,毕竟传闻中的从不独寝是限制在“非战时的夜晚”。
现在一场大仗打完,他们刚刚一起洗了个淋漓的热水澡。也许过两天就又能看到要塞防御指挥官坐在高级军官酒吧的吧台前,身边依偎着个年轻佳丽。
在先寇布多姿多彩的夜生活暂告一段落时,杨舰队另一个问题成年人的言行似乎就显得于公序良俗更加有害。先寇布认为那个自诩击坠王的家伙在床笫间的征服根本不值一提,但是愿意肯定他做幼儿园园长功不可没。于是话题从波布兰新刷的战绩跳到了他的弟子们身上。
“尤里安也是我的弟子,为小家伙们干一杯。”先寇布轻描淡写地提议,而和他有血缘关系的少女的名字就这样藏进复数里。杨不由想起这个褐发男人在舰桥举着威士忌的自言自语,但吃不准那是否能称之为身为人父者的真情流露。如果那种程度都能算成“父爱”,那先寇布对尤里安这个上级养子的殷勤关怀就不知道该放入哪个坐标系了。
这一杯下去,先寇布手中的扁口酒瓶已经空空见底,是以等到要为梅尔卡兹提督身体健康祝福时,杨威利不得不将自己那小半瓶白兰地分润给他。
论酒量,杨威利并不算差,但先寇布是当之无愧的酒豪。随着酒越喝越多,酒量稍逊的那个自然话越来越少。剩下先寇布一个人咂着醇酒絮絮叨叨。
春夏之交的两次回廊战役,地面战肉搏专家几乎绝大部分时间只能作为旁观者,现在正是他吐槽的好时机。法论海特与斯坦梅茨这两位已故帝国元帅的名字相继从他嘴里出现。关于名将的消息很快就能传遍敌我双方,将星之外的普通亡灵只能变成电脑计数。至于这场战役中帝国军队共损失了多少人命和战舰,应该是和以前一样,是个令生还者心生畏惧的天文数字。然后也在陨落者生前亲友心中种下仇恨,让帝国勇将心中沸腾起复仇的熔岩,同时让伊谢尔伦党人的领袖杨威利元帅再一次陷入难以言表的复杂情绪中,游离在胜利喜悦之外。在坚持民主的一方就是这点不好,什么都是复数的。自己的司令官有成为不朽人物的潜质,先寇布对此深信不疑,可问题是这个人自己是怎么想的,要是武力能帮得上忙,先寇布早一马当先把杨脑袋里的顽固和洁癖统统砍翻在地了。他甚至有时心想,有生之年或许等不到杨心中魔鬼的声音压倒天使的那一天,这可真是让人悲观又乐观。但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坚持在两人每一次独处的时候,怂恿那人对权力再多些野心。这也是一种乐子。
先寇布瞥了眼比自己年轻三四岁的上司,发现这人已经打起了瞌睡,虚握着酒杯的手耷拉在浴缸边缘。比起要塞指挥官在浴室被玻璃碎片刺伤脚这档子事,玻璃杯的安全更值得在意,毕竟用纸杯子喝威士忌实在缺乏气氛。是以前帝国流亡贵族眼明手快赶在酒杯摔落前劈手夺下来,放到个安全些的位置。
黑发提督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部下对着酒瓶里所剩不多的浅金色液体叹气:“量怕是不够倒满一杯了。”
最后一杯酒,祝酒词是该献给这一次战役中的己方牺牲者的,其中既有空战队的新丁也有银发的老将——事实上,如果同盟还存在,阶升两级的艾德温·费雪该从中将跃迁成元帅了。元帅的话,身故后可以享有为期三天的国丧,那时就无法公开饮酒了。
想到费雪,杨的眼睛里猝然闪过一丝沉重。寡言而朴实的费雪对于杨舰队来说是不可或缺的,他是杨舰队的“另一只脚”,是活生生的航路图,也是夸称不死的杨舰队第一个战死的人。随着他的猝然离世,杨舰队打运动战的能力塌方了,还不知道如何才能再重建起来。谁能代替费雪呢?杨威利想不出这么个人。他就着酒瓶子抿了三分之二,然后默默递给先寇布。
要塞防御指挥的悼念风格与司令官又有所不同。先前他在酒吧里独坐的那两个小时里,就已经为昔日同僚的冥福干过杯了。现在他只是晃着最后一点儿白兰地打了个酒嗝,说:“虽然不如金银妖瞳,但毕典菲尔特的头颅应该也能做成不错的装饰吧,黑色是做尸衣的好颜色啊……”
说到这里,他停住话头。在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要求和谈后,他们还有没有必要同皇帝麾下的帝国将帅兵戎相见,在战场上还有没有机会碰到黑色枪骑兵再做过一场,这都还是未知数。
他和杨威利谁都没有去谈帝国那个年轻貌美,满头金发的新君和他发过来的照会声明。但两个人心照不宣的是,在费雪阵亡之后,杨舰队实际上落入了欲战无力的窘迫境地。在这种情况下,停战和谈判也许并不是件坏事,甚至可以说和谈是自家舰队司令官一直以来的求之不得。
先寇布始终记得当年黑发黑眼的青年一边把玩手中的扁帽一边苦笑的样子。他说他所求只是以后短短数十年的和平而已。先寇布从那时起就觉得这位过于年轻的上司是个妙人——致力于终结这场消耗了无数人命的战争,努力的结果则是再填进去成千上百万性命。在一次次击败对手后,积淀在黑发智将面庞上的东西不是胜利的喜悦而是疲惫和倦怠。想要让这个家伙能品尝到某种更简单的愉悦,这个念头大概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日渐成型的。
总是回忆过去是变老的征兆,不承认自己已届中年的三十六岁的英俊男子果断回归现实。
日后奇迹的魔术师杨威利还能在伊谢尔伦捕捉奇迹吗?中低阶军衔的年轻人和伊谢尔伦的数十万居民当然可以怀着迷信得过且过甚至对未来盲目乐观。即使是核心幕僚们,在为舰队的前途焦虑忧心之余多少也心存侥幸:”如果说敌人的皇帝是军神私生子,那我们的元帅肯定就和胜利女神有一腿!”
虽然没有直接确凿的证据,但考虑到这句玩笑话的措辞风格,卡介伦等人认定作者必然就出自波布兰和先寇布中间,甚至更有可能两个都是。
先寇布不否认自己参与过传播,但他站在杨身边凝视了那么久,已不难看出,这一次那副垮下去的肩膀不仅是因为疲惫。从戴上太阳镜为费雪致哀那刻开始,不祥的预感就在黑发元帅的心头盘踞扎根。
“明明是旁人眼中幸运二字的人间化身,结果自己对自己的好运信心动摇了吗?”先寇布中将的舌锋比酒精辛辣几分。
“因为透支太多,所以怕被幸运女神追债啊。”青年司令官交叉起双手垫在脑后,闭上眼睛喃喃自语。
“阁下不是无神论者吗?”
“要是能一夜间和那一边调换战略优势,让我从明天开始信神也不是不可以!”
“如果有这么慷慨的神明,请务必介绍给我认识。”壮年绅士咧开嘴,嘿然而笑。于是杨忍不住想象了下,假如幸运女神真的存在,他身边这位洗练而英俊的风流浪子会如何大献殷勤的。想必女神应该也不会拒绝吧?这样想着,在他脸上终于露出了那久违的懒洋洋的笑容。
“你现在除了闭目养神就不想做些别的吗?”说着,先寇布干掉了瓶子里最后一滴酒。在他看似抱怨的口吻下隐藏着一丝别有用心,黑发魔术师捕捉到这点后,果断撑起了眼皮。
“我才睡了不到两个小时。”
“是密压舱床里的两个小时,相当于正常情况下十六个小时的睡眠,足够补回体力和耐力啦。”
“我和中将情况不大一样。体力和耐力早在军校生活中就消耗殆尽了。请饶了我吧。”
先寇布的回应是像豹子一样优雅而危险地爬到黑发青年身上,不说话也不笑,只是静静地自上而下俯视着他,就算转开头也避不开那道凝睇的视线。杨的身体跟着不自觉向后仰,他不得不用胳膊肘撑在浴缸底部,免得栽进水里呛到。也是因为这个动作,他盘起的双脚也下意识地伸直了。先寇布不用费力就能打开他的膝盖。
“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诚实得要命,说的就是阁下这种人。”
先寇布的话尾音消失在一个吻里,他捏着杨的下巴同他亲嘴,力道让人口腔发疼。
在此时此刻的伊谢尔伦,几乎所有人都恨不能溺死在梦海深处,而要塞的防御指挥官正拥着他的司令在现实的水面挣扎浮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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